但上輩子,她抱著萬分之一的可能,向在南川自立朝廷,舉兵抗涼的商清晏發去求援的信。
在大殷皇室都投降的情況之下,商清晏一個前朝太子,竟然親自帶著援軍趕來。
為她收屍,為她守護望春城百姓。
虞安歌每每想到,便會覺得心中滾燙。
一夜悄然過去,虞安歌和商清晏幾乎同時起身,默默換好衣服出門。
晨起吃飯,眾人圍在一起,讓小二上了一桌酒菜。
虞安歌嘗了一口,果然味道極淡,便給了魚書一個眼神。
魚書了然,轉頭對小二道“小二,這菜怎麼一點兒味兒都沒有?”
小二道“幾位客官是外地來的吧,這飯菜裡不是沒有鹽,隻是少放了點兒,現在鹽不好買,您多多包涵。”
魚書道“不好買?有多不好買?”
小二道“崇義縣的鹽價貴著呢,幾位要是想吃加鹽的,得另外給廚子加錢才行。”
虞安歌看了沈至青一眼,對於沈至青談及崇義縣情況時的諱莫如深,也有了一些了解。
若隻說崇義縣缺鹽,她是沒有一個具象概念的,也體會不到缺到什麼程度。
而現在,他們身處崇義縣,連最好的客棧上的菜都沒有鹽,便是把缺鹽這一現狀擺到了明麵上。
虞安歌揮揮手讓小二下去,帶著幾個人吃了一頓沒滋沒味兒的飯。
然後沈至青就帶著一行人逛崇義縣。
虞安歌他們昨天住的地界,雖然窮,到處都是貧民窟,但來往的行人還算正常,可隨著沈至青帶路,地界越走越偏,虞安歌則看到了更加觸目驚心的景象。
來來往往的行人,個個眼神空洞,麵黃肌瘦,頭發稀少,沒有一點兒生而為“人”的鮮活。
甚至於
虞安歌眼神一下子鋒利起來,指著不遠處迎麵走來的一群人道“那是什麼?”
商清晏隨著虞安歌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群人中,每個人的脖子都呈現畸形,異常粗大,光是看著都難受,更彆說得了此病的人。
商清晏“久病成醫”,一眼就認了出來“頸處險而癭,水土之使然也。他們這是癭疾。”
虞安歌緊皺眉頭,一直掀著車簾往外看,一路上,大脖子的人越來越多,粗略看去,十個人中有七八個都患有此疾。
虞安歌讓魚書把沈至青叫到馬車上,陰沉著臉問道“這就是你一言難儘的情況?”
沈至青點了點頭。
他麵帶哀色,對虞安歌道“虞大人不要怪我之前隱瞞情況。下官知道您有心治理江南鹽政,可您生來富貴,不懂平民百姓的日子有多艱難,更無法從下官隻言片語中,知曉崇義縣百姓的苦楚,就算下官說縣裡缺鹽缺到了人人患疾,您隻怕也要覺得是下官誇大其詞。所以下官才一直賣關子,就為了引您前來。”
虞安歌緊緊盯著他“隻怕不止這個原因吧。”
沈至青一頓,而後對虞安歌苦笑道“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虞安歌眯起眼。
魚書此時坐在車轅上,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對虞安歌道“公子,這群大脖子人都圍過來了。”
虞安歌抽出腰間的匕首,抵在沈至青的脖子上“沈大人,何至於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