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萬歲!
方內侍用厚厚的棉布封住口鼻,在門外將滿天神佛求了個遍,才敢推開門進去。
昏暗的屋子裡麵,傳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方內侍的腳剛踏進門,就想要轉身離開。
孰料屋內人聲音沙啞道“滾過來。”
方內侍隻能認命地滾過去,低聲喚道“太子殿下,您怎麼樣了?”
“死不了。”
商漸珩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天花板,裡麵布滿紅血絲,也布滿了癲狂和偏執。
瘟疫來勢洶洶,他這些日子斷斷續續起高燒,吃什麼吐什麼,吐到最後,膽汁都吐出來了。
原本穠麗的麵容,也被這疫病折磨得憔悴不堪。
幸好他習武,身體底子好,才能活到這個時候。
方內侍道“奴才看您今兒的精神好一點兒了,這就去叫大夫過來,看能不能再好點兒。”
方內侍說著就要走,天知道,他有多害怕被太子殿下傳染。
“站住!狗奴才!”商漸珩無力地拍了一下床榻,“敢走,孤命人打死你。”
方內侍苦著一張臉,隻好又扭頭過來,卻是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商漸珩問道“京中有什麼消息?”
方內侍道“哎呦我的太子殿下,您都病成這樣了,還操心京中呢。”
商漸珩低聲笑了笑,這時才有幾分從前金尊玉貴的太子模樣。
“死了也就算了,可若是死不了呢?”
他被傳染瘟疫,本來是計劃中的事情。
畢竟他被派到魯縣時,父皇是帶著疑心和怒火,哪怕後來禍水東引,聖上又疑到崔皇後頭上,也不代表父皇就對他完全放心了。
所以他必須要有這一病,才能最大限度地激起父皇的愧疚,打消父皇的猜忌。
事實的確如他所想,方內侍道“聖上本想召您回京,又怕一路上舟車勞頓,加重您的病情,便又派了幾個禦醫過來。另外,咱們娘娘被抬為皇貴妃了,隻消皇後娘娘一死,那後位就是咱們娘娘的了,到時候您就是大殷的嫡長子,繼承大統,名正言順。”
商漸珩輕笑一聲“好啊,好啊。”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唯有一點,不在他的計劃之中,那就是他真的被感染了瘟疫。
這下裝是不用裝了,唯有盼著能活下去,再殺回盛京。
方內侍不著痕跡將臉上的棉布往上拉了拉,悶聲道“所以說啊,太子殿下,您可千萬要好好的,挺過去了,就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商漸珩覺得自己渾身又開始發熱了,他要在再高燒昏迷之前,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守?守時守不住的,唯有爭,才能見月明。”
商漸珩覺得她母妃傻,可再回想一番,他以前就不傻嗎?
替父皇處理各種臟事爛事,為了給父皇充體麵,背五花八門的鍋,禍害江山百姓,成為臭名昭著的罪人,如今還被趕到這魯縣治疫。
終究是應了他皇叔恒親王的那句話,他成了太子,也就離死不遠了。
商漸珩道“你來為孤代筆,寫一封信,加急傳給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