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敢不應。
眾將士湊在一起,發發牢騷罷了,說的也是實情,就要被罰挨十軍棍,未免顯得神威大將軍有些無情。
可他們心裡都清楚,這十軍棍其實是在救他們的命。
那些軍司打著朝廷的旗號留在軍中,日常不操練,不乾活,每天就盯著一眾將士們的一言一行,一旦他們說的話對朝廷少有不好,這群人就會記下來,傳入盛京。
一個月前就有個百戶喝醉了酒,嘴上沒把門,罵了一聲萬古輝煌樓的奢靡,就被軍司的人暗中記成了對聖上不滿,消息傳入盛京,聖上下令讓軍司將其罷免官職,打了三十軍棍趕了出去。
軍司來邊關不到一年時間,這樣因言獲罪的事已經發生了七八次,每次都讓人心有餘悸。
偏偏那軍司品階不高,卻是隻效忠於聖上,便是神威大將軍,都要受他們的監視,不能行差踏錯。
是以就算將士們對其不滿至極,也不敢觸他們的黴頭,最多就是在營帳裡熄燈後,偷偷將他們罵上一頓。
眼下神威大將軍已經用十軍棍處罰了他們,這兩個軍司便不好暗中做小動作,行過禮後便告辭離開。
那邊十軍棍打完之後,虞廷親自去了古旌的營帳。
古旌正趴在床上修養,看到虞廷過來,連忙起身就要跟他行禮“大將軍。”
虞廷壓著他的肩膀道“你好好趴著,不必講那些虛禮。”
古旌隻好趴下,長歎一聲“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既要忍受涼兵在邊關的不斷挑釁侵擾,又要忍受朝廷的窩囊,身在軍中,就是說句話,都得三緘其口,生怕讓軍司的人聽到,轉頭就被告了黑狀。
虞廷也覺得這樣的日子煩不勝煩,但他也沒法子,讓軍司過來監軍,是先帝定下的規矩,當今聖上壓根沒有改變的打算。
不僅如此,這些軍司為了討好聖上,顯得自己有用,近來在軍中巡視的次數愈發頻繁,冷不丁就又被他們抓住了話頭。
虞廷道“先不說這個了,我找你來,是想讓你給安歌算一卦。二皇子登基後,雖然留著她的命,不與虞家計較,卻把安歌的官職爵位給罷免了。我總怕她在盛京再受委屈。你替她算算吉凶。”
虞廷沒有把話說明白,但古旌聰明,多少猜到了一些。
左不過原先虞安歌是暗中支持四皇子的,可現在四皇子被囚,二皇子登基,虞廷這是怕女兒在盛京被聖上刁難。
古旌從床下麵摸出簽筒“算是能算,可畢竟您是替她算,不是她自己來算,其中多少會有一些變故。”
虞廷道“你算吧,算個大概,讓我定定心便是了。”
古旌也不含糊,讓虞廷把他扶正,忍著屁股上的疼痛,正襟危坐起來。
古旌此人雖年輕,但卦象卻靈,穿著一身道袍卜卦時,讓他看起來莫名多了幾分玄之又玄的氣質。
虞廷屏住呼吸,看他一番動作。
最終,簽筒搖落一支簽,上寫“馬前覆水,下下簽”。
虞廷雖然不懂“馬前覆水”是何意,卻認得出“下下簽”三個字,當即緊張起來“這是什麼?是說安歌會有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