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將地上的黑色繃帶和手套撿起來，又把藕狀的東西拿起來小心的擦試了下。
“上次我記得你在店裡說過，發為血之餘，其實你沒有說全，這隻停留在中醫層麵。”
“對於懂得傀儡術的人來說，發為血之餘，氣之顯，精之狀，神之貌，乃人之精草，以肉胎為養料，根生於靈頂之上，既是絕妙的控線，又是最好的養料。”
“當年那個耍皮影戲的老人沒有騙我們，他真的為我妹妹做出了條手臂，讓她擁有了一雙手。”
“嗬，隻不過，無法和正常人的一樣罷了！”
老板苦笑了一下，又低頭仔細的擦拭起了那個藕狀的東西，一滴眼淚落了下來，老板迅速的用袖子擦去。
“當年那個老人就是用這木藕，為我妹妹重生的手臂。”
“木偶？”
李楠一臉疑惑的，小聲嘟囔了一句。
“是蓮藕的那個藕，用木製成的。”
“聽老人說，蓮藕並不是一種普通的植物，它具有很強的生命力。”
“蓮藕能一整個冬天都在泥土之中沉睡，待到春天時再重新長出莖葉，綻放花朵，有著重生和複蘇的神奇能力。”
“藕是一節一節相連的，其內在的連續性和完整性，都是其他植物所不能比擬的。”
“神話中薑子牙就是用蓮藕為哪吒重鑄的肉身，有時這些看似虛構的故事，實則並不是空穴來風的。”
“藕的內部中空布滿孔道，猶如人體內部的血管，藕內有絲，猶如脈絡神經，藕成節狀，猶如身體的骨節關節。”
“傀儡師們就世代與藕打交道，他們仿照藕的特性與內部結構，製造出了一係列各種材質的傀儡。”
“我妹妹的這條手臂，就是老人用藕補之術做出來的。”
“藕補之術原本是傀儡師用來修複傀儡用的，但老人已經將其改良，而且還用到了活人身上。”
“老人用藕補之術為我妹妹做了這條假臂，他教我妹妹傀儡術讓她可以自己操控自己的假臂。”
“我妹妹學的很快，因為她太渴望和正常人一樣擁有雙手了，那種一出生就少一隻手的感覺，那種被人說成是天殘的感覺，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
“我始終清楚的記著，妹妹她在學會控製假臂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撲上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她哭著對我說，她以為這輩子都沒法給我一個完整的擁抱了！”
老板用手捂著眼睛，小聲的哽咽著，我能看出他已經在極力的克製自己，不想讓我們看到他脆弱的樣子。
我注意到老板妹妹的眼睛也紅了，眼淚已經把沙發打濕了一大片。
我等老板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些，才又開口問道。
“老板，既然你妹妹已經學會控製手臂了，那她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老板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有些自責的說道。
“因為我當年的一句話！”
“那時候我和妹妹跟著老人耍皮影戲，過著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生活，我們趕集、趕廟會、走街串巷的到處給人們表演。”
“有一回在臨近年關的時候，我們受到了當地一個大戶人家的邀請，上門去給他家的孩子們表演皮影戲。”
“當時我們表演的是西遊記裡麵大鬨天宮的橋段，裡麵有段非常精彩的打鬥部分，是需要我們三個人同時操控皮人表演的。”
“演出到關鍵的時候，有兩個孩子跑到幕後麵搗亂，用石子丟我們，其中有一塊飛來的石子，正巧將我妹妹控製手臂的絲線給打斷了。”
“絲線一斷，我妹妹的手便不受控製，最終導致表演也無法再進行下去。”
“那戶人家見表演到精彩的時候突然停了，表現的非常生氣，雖然我們一再表示還可以演些兩個人就能配合的節目，但是他們並不同意，錢也沒付就把我們給趕了出去。”
“快過年了，我們連個去的地方也沒有，當時老人身上也沒有什麼餘錢，本來耍皮影戲就掙得不多，也就剛夠解決我們三個人的溫飽，結果因為這次的表演失誤，我們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我當時年齡小不懂事，看著路邊彆的孩子在大口吃著肉包子，心裡十分的委屈。”
“隨口對著我妹妹說了一句，要是她的手能和正常人的一樣就好了。”
“就是我的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她，她難道不想和正常人一樣嗎？她比任何人都想！”
“現在回想起來，我妹妹會變成現在這樣，全都是因為我。”
此時我看到老板妹妹的嘴巴微張著，頭在輕微的左右晃動，眼淚順著一側臉頰上的淚痕，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從那以後的一段時間，我妹妹變得沉默寡言不愛說話，她不再跟我和老人一起外出表演，而是沒日沒夜的瘋狂練習起了，老人教她的傀儡術。”
“普通的傀儡師都是用手控線，再厲害的手腳並用，而我妹妹做到了用舌頭都可以控線。”
“儘管我妹妹已經能在普通人察覺不到的情況下，非常靈活自如的控製手臂，甚至就連老人都說她的控線手法青出於藍，精妙獨特。”
“有一天晚上我和老人表演完剛回到租住的地方，推開門的一刹那我們驚訝的發現，她正在大口的嚼食頭發。”
“我妹當時一邊大口大口的吃，一邊含糊不清的對我說，哥，我的手臂終於可以和正常人一樣了，我終於可以和正常人一樣了。”
“我妹妹她為了我兒時的一句話，偷偷看了傀儡術裡被老人稱之為禁忌的邪術，將自己做成了活體傀儡！”
“被製作成活體傀儡的活物，需要每天進食人發，等頭發在肉中生長遍布各個器官以後，傀儡師便可以用咒遠距離操控他們。”
“我妹妹大量的食發，為的就是讓體內的頭發不斷堆積生長，她斷臂處的頭發便是大量食發所生出的。”
“她通過咒可以靈活自如的控製這些頭發，從而達到手臂與常人無異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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