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刑警!
在反複的打量了幾遍之後,高以翔還是有些無奈的發現,在這個房間之中,似乎並不存在什麼異常,其中陳設的擺放都沒有任何的問題,也沒有出現任何不該出現的東西。
而且在這間臥室之中,還鋪著厚厚的地毯,那柔軟蓬鬆的絨毛,也非常自然的舒展著,沒有任何人走過的痕跡,窗戶在室內被反鎖,營造出一種密室的感覺。
死者的身邊,還有著幾個空空的酒瓶,從空氣中彌漫著的酒香裡,高以翔便能清楚的感受到那酒的烈度,死者甚至連手腕上的名表都沒有摘下。
隻要將所有的細節都勾連起來,所構成的畫麵,便是一個心灰若死之人,在煩悶的酗酒之後,半夢半醒的選擇了自殺,所有的一切,在肉眼可見的表象下,都是無懈可擊。
可高以翔對這樣的結論顯然不滿意,他的眉頭也緩緩的皺緊了起來,略一遲疑之後,他還是抬步,慢慢的走到了老周的身邊,希望在他的描述中得到更多的線索。
而高以翔真正的走到了老周的身旁的時候,還未開口,便看到了老周在忙碌的過程中,眉頭也是深深的緊皺著,對於外界的所有一切似乎都選擇性的屏蔽了,甚至連高以翔站在了他的身旁,敏銳的老周都沒有發覺。
這反常的現象,也讓高以翔的心再次向下沉重的一分,心底不由的掠過了一抹不祥的預感。
高以翔緊擰著眉心,張了張嘴,卻還是將詢問的話語無聲的咽了下去,隻是默然的站在了老周的背後,注視著他忙碌的動作,眸光也在微微的波動裡,緩緩的凝重起來。
“看來,這一次的自殺事件,並沒有那麼簡單。”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周才終於停下了手下的動作,緩緩的站起身來,一邊將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橡膠手套慢慢的摘下來,一邊轉過身來。
“很抱歉,讓高隊久等了。”
老周緩緩抬起頭,四目相對之間,高以翔更深切的看到他眼底的那抹凝重,也讓他的心緩緩的沉了下去,他隻是默然的注視著老周,強烈的質詢之意,在那沉靜中,依舊無比清晰。
“高隊,雖然我不想做這樣的論斷,可根據我的經驗,和對屍體方方麵麵所有細節的鑒定,都隻能得出相同的結論,那就是,死者確實是自殺的,死因是失血過多……”
說到最後,老周的目光已經不自覺的錯開了高以翔的注視,聲音也有些飄渺了起來。
其實,在高以翔默立在門口的時候,老周就已經察覺到了,可他沒有起身,就是想要在死者的身上挖掘出更多的信息,因為他心裡非常的清楚,高以翔所想要的並不是這樣的答案。
可無論如何,他無法欺騙自己。
隻能將屍體告訴自己的所有,原原本本的告訴高隊。
即便這不是他想要的,可這卻是事實。
在聽到了這樣的話語之後,高以翔並沒有太多的意外,隻是眉梢輕輕的一挑,微微閉了一下雙眼,但很快就又重新的睜開,低眸注視著老周,竟是一笑。
“說說你判斷的依據。”
以往,對於老周所有的判斷,高以翔總是深信不疑的,可如今卻隱隱的說出了質疑。
那淡漠的話語,讓老周微微一怔,目光也是稍稍黯然了些許,可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意外,隻是稍稍在心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便用平靜的聲音篤定開口。
“相信高隊在之前的觀察中,也已經發現這房間沒有任何其他人出入過的痕跡了吧?”
隨著老周平靜的問話,高以翔也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事實確實如此,我沒有在現場采集到任何其他的足跡,死者的身上和凶器之上,都沒有他人的指紋。”
“當然,這些簡短的判斷並不能成為真正的證據。而真正讓我篤定了死者是自殺而死的是他手中的刀,和手腕上的傷痕。傷口和刀的刃口非常的吻合,而且我還進行了深入的對比,發現刀口入肉的深度和刀刃上沾染的血跡完全吻合。更重要的是,那傷口割裂的角度,隻有死者本人的左手才能完成。”
“在這些信息的框架下,如果要構成他殺的情況的話,那隻能是凶手在死者的背後,握住死者握刀的左手,狠狠的割裂了他右手手腕上的血管。可在那情境之下,不禁血跡不會那般完美的契合,死者身後的床上和地毯上,也一定會留下痕跡,可這些,都沒有。”
“所以,我可以認定,死者是在酗酒之後的自殺!”
說到最後,老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重重的說出了最後的結論。
仿若一記重錘狠狠的敲擊在高以翔的心頭。
其實,在老周自信篤定的分析的過程中,高以翔是思緒,就在隨著他的話語,不斷的描繪和構想著當時的情境,就像是他共情的能力一般。
而在老周精準無比、細致入微的分析之下,那不斷在高以翔眼前豐富起來的畫麵,就好像是真實的回放一般。
在綜合了老周所有的分析,和高以翔自己的觀察以及經驗來看,就算是高以翔,都不得不承認,老周一連串的論斷,無論是正推還是反證,都幾乎是無懈可擊。
可在沉思之中緩緩回過神來的高以翔,眉頭卻依舊深深的皺緊著,在他的內心深處,實在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論。
“他怎麼可能是自殺呢?”
就算現場所有的證據都能無比真確的證明這一點,高以翔依舊無比偏執的選擇了不信。
既然他早已篤定這次的案件,就是出於三眼古族或是王崇之手,那無論何種詭異的場麵,高以翔都能夠接受。
若是常規刑偵調查的手段,無法查出劉總之死背後真正的隱情,那麼高以翔也隻能動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換一些離經叛道的想法去思考了。
畢竟,他這一次所要麵臨的對手,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罪犯。
他們在某種程度上,已是庸碌凡人眼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