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皮帽的男子這麼一說,白葉兒與那乞丐都麵麵相覷。
庾壇師是空空門現任的“八壇八祖”之一,修為極為高深,他三十年前就已經神魂大成,在南陵道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當然,這個“響當當”在於庾壇師凶神惡煞的名號,南陵道的修行界也不乏殺人如麻,下手凶殘的人物,可如同這庾壇師一般下手狠毒的也不多。
這位庾壇師,在空空門中地位極高,隻是個性異常陰沉古怪,對內對外都很殘忍,那些死於他手之仇敵,無一例外,都會被挖取屍體的一隻左眼作為標記,告訴人家是他所殺。
而且,庾壇師生來有一怪癖,嗜喜活吃人肝,伺侯他日常起居的門中門徒,隻要忤逆其意,就會被活剖開肚了,取出人肝食用。
白葉兒與這鶉衣乞丐都深知這庾壇師的駭人之處,心中聽說這位師長要辦百子大會,心頭也是一陣驚異。
“‘百子大會’,這關頭為什麼要辦百子大會啊?”
白葉兒很是疑惑。
——百子大會,是空空門自來以久的一個儀式,那就每隔一段時間,會從各地擄掠一百零八個孩童。這一百來個孩子,會由門中替其舉辦個拜師儀式。
儀式結束後,就將其納入空空門中,這些新收的弟子,都是最低級的白綬弟子,他們的特征,就是腰間束一白麻帶。
空空門的弟子,他們從白綬帶開始,需要在街頭開始學習以扒竊、賣藝、行乞為生,其中資質好,聰明伶俐的,就會被授以術法,安排成為青綬弟子,慢慢培養,由青、黃、棕、綠、赤、紫、金分為八個級彆;
那些資質笨拙,被認為未來難以成就的,就會被淘汰,始終不得寸進,徘徊在白綬帶。
一旦長期無法晉級,師長就不會在對其傾泄資源,日時一長,彆說未來是否有所成長,就連衣食飲居都成問題,不少孩童尚未成年,就因饑寒交迫而死。
空空門中的一直奉行這種製度,白葉兒與她的兩個同伴,都是綠帶弟子,等級倒也不低,算是中間層的弟子,再往上的赤階,是門中骨乾。
若是晉級至紫綬帶,那是神魂大成的高手,到了金階,也就證明這弟子資質了得,是良材美玉,可以傳授諸如“摘星手”一類的高深道術。
空空門也因為這種惡習和製度,不知擄掠了多少孩童,製造了多少人倫慘劇。
“庾壇師主持百子大會,除了壇師以外,是否還有其了師長?”
白葉兒又問了一句。
“負責主持大會的,還有陰顯龍陰師叔。”
皮帽子歎了一聲“不過,陰師叔之前與玄陰魔魈所傷,萬一你們出了什麼岔子,最好不要指望師叔有辦法出手相助。”
“應該還有其他人吧?”
那乞丐也追問一句。
皮帽子也隻能苦笑一聲。
“我隻知道,庾壇師還邀請了另外幾位修行界的人物,至於是誰,我也不清楚。”
白葉兒和乞丐聽他這麼一說,都搖了搖頭。
這三人本來在空空門中也有一個靠山,那就是其師傅淩澄子,隻是淩澄子被一頭玄陰魔魈所殺,三人立刻失了這個大腿,在空空門中地位大減。
“這就麻煩了。”
白葉兒歎了口氣。
庾壇師要舉辦百子大會,對她們幾人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這按慣例舉辦的百子大會,也是考校門中弟子修為的一個場合,若是門中弟子表現的好,師長就會嘉獎,若是表現極差,那就會遭受各種責罰。
庾壇師與其師淩澄子同為“八祖壇師”之一,雙方一直不對盤,淩澄子一死,師叔陰顯龍也受了創,在空空門中勢力不比從前,若是百子大會,被姓庾的借機發難,在場的三人恐怕會小命不保。
“唉,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
那皮帽子搖頭晃腦。
“我看,我們還是把那些金銀取出來,看看能不能賣通庾壇師那個徒弟季懷南。”
“也是,再加上我今天的這些收獲吧!”
白葉兒纖手勾住錢袋輕輕一抖,從裡麵落下一些碎銀兩。
“最好再抓來幾個肥羊,那季懷南那個壞胚一向貪的要命,真不知道要多少銀兩才能滿足這個見錢眼看的家夥。”
“原來如此,你在這裡啊?”
忽然,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皮帽子與乞丐身形一怔,那皮帽子想要向後挪移,眼裡一雙瞳仁漸大,黑黑的眼珠幾已填滿了整個眼眶,那漆黑的眼中似乎發出幽微的光。
而那乞丐兒也一振破破爛爛的百結鶉衣,那東拚西湊,由無數補丁縫成的破衣服上,無數花花綠綠的蝴蝶也振翅欲飛。
白葉兒的纖手也摸到袖中藏著一柄白玉匕首,她除了修煉過“空空妙手”之外,還煉過一門名為“隙中駒”的異術。
“空空妙手”隻是一門隔空攝取物品的法術,並不高深,隻是配合這柄祭煉過的白玉匕首,能夠隔空刺穿人的心臟,劃破人的喉嚨,乃是一種可怕的暗殺術。
“咳!”
那身後之人輕咳一聲,她的一張俏臉頓時凝固,皮帽子與乞丐也不例外,都是麵色慢慢變得蒼白,額頭鬢角開始滲出細細汗珠。
白葉兒看的很清楚,那個被自己偷了錢袋的公子哥,就站在巷子口,他打著折扇,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一股莫名的龐大壓力,死死壓在在場三人身上。
皮帽子與乞丐這兩人身上的異象,瞬間消失不見,兩人都發現自己的術法失靈,且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迫近,兩人這才知道遇到厲害的高手,心跳都瞬間加速,冷汗狂冒。
“前、前輩……我們是空空門的人,之前的事,是誤會……”
乞丐哆哆嗦嗦,聲音都有顫抖。
賀平隻是冷冷的看了三人一眼,道“不過是一點小錢,對我來說也沒什麼,隻是,拿了我的東西,總要付出一些對應的代價。”
“什麼代價?!”
白葉子十分機警,她隱隱察覺到不妙。
“比如,這樣。”
賀平伸出手來,他的五根手指抓著一條斷臂,不知何時被切下來的斷手,還抓著一柄玉質匕首。
白葉兒低頭一看,發出一聲尖叫,她的肘部被什麼切斷了,噗滋的一聲,大量血水狂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