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堡的會客廳,陶德終於見到了這裡的主人,他坐在王座上,黑發黑眼,看起來是一個16、7歲的俊美少年,身邊有美貌的貼身侍女和雄壯的鎧甲衛兵。陶德知道不能用外表來判斷一位大人的年齡,他努力平複緊張焦灼的心情,恭敬的行禮道“大人,日安。”
“我是蘭德爾子爵,岡比斯的領主,渡鴉鎮的主人。”維克多淡淡的問道“你叫陶德?是多鐸王國那個家族的子弟?”
陶德沉默片刻,乾澀的道“尊貴蘭德爾大人,我不是多鐸人,也沒有姓氏,我……我父親是東部聯盟的小貴族,他連領地都沒有。我是他的私生子。”
“那麼陶德,我沒時間和你兜圈子。”維克多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問道“你說你想為我效力,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大人,您願意見我,是您給我的機會。”陶德定了定神,說道“我雖然出身低微,但也深諳騎士之道,我願意向您宣誓效忠,保守大人的秘密,為大人效犬馬之勞,永不背叛。”
“騎士誓言是神聖的。”維克多點點頭,突然又說道“但你不是騎士!”
“內古斯子爵剛離開不久,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你的事情,而且他已經把你們定為盜匪。”維克多看著陶德蒼白的臉,冷冷的道“你曾經發誓效忠埃裡克森公爵,但你背叛了他!”
陶德瞬間臉色漲的通紅,激動的道“我沒有背叛公爵大人,是公爵的堂弟帶領聖武士突襲了秘堡,我不能反抗教會,隻能逃走。公爵領的情況變得一團混亂,我帶人在野外遊蕩了好幾個月,怎麼也聯係不上公爵大人。直到內古斯大人的騎士抓到我們,我才得知公爵大人被國王陛下絞死了。”
“然後你投降了,你既沒有為公爵複仇,也沒有保護他的子嗣,反而為內古斯子爵效力,入侵渡鴉鎮,失敗了之後,現在又要為我效力?”維克多譏諷的問道。
陶德意識到自己絕無幸理,他搖搖欲墜,如同被戳破的氣球,慘然道“公爵的子嗣被他的堂弟殺害了,我應該為他們報仇,但我沒有。因為,我不甘心……”陶德抬起頭,恨恨的道“我的父親像個種馬,生了十幾個孩子,不包括我,我隻是他們的仆人,但我比他們任何一個都要努力,我努力想成為一名貴族,我不甘心就這樣白白送死……我現在終於知道,無論我多努力都不可能成為貴族,卑賤的血脈就是我的原罪。如果我具有高貴的血脈,是自然覺醒的見習騎士,內古斯大人會拒絕我的效忠嗎?您會如此羞辱我嗎?”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難道不是嗎?”陶德嘿然笑道“卡貝爾是自然覺醒的見習騎士,公爵大人對他青眼有加,內古斯大人接受他的效忠,沒人指責他違背騎士誓言,公爵大人私鑄金幣的罪行敗露,隻有我們成了盜匪流寇……在戰場上,內古斯大人從不射殺那些佩戴血脈紋章的貴族子弟,他對我們這些雜種卻沒有任何憐憫。我們為了幾支洗練藥劑,在戰場互相廝殺,普通士兵也一樣。一場戰打下來,騎士貴族受到優待,死的總是我們這些人。騎士貴族有領地,有財富,有地位,他們擁有一切,我們什麼都沒有。這都是因為我們不夠高貴!”
維克多思索片刻,悠悠的問道“領主一頓能吃一頭牛嗎?”
“這怎麼可能。”陶德目瞪口呆的說道。
“領主能種一千畝地嗎?”
“領主能穿一百套鎧甲嗎?”
“領主能睡在一百房間裡嗎?”
陶德緊抿嘴唇,他似乎了解這位大人的意思。維克多繼續說道“你看,牛羊進了你們的肚子,你們分到了土地,穿上了鎧甲,擁有房屋。”維克多從雷諾的手上接過那把精金長劍,說道“這是你的精金長劍,品質一般,價值300金索爾,我想它是埃裡克森公爵贈給你的,用私鑄金幣購買的。”
“陶德,你說說看,埃裡克森公爵私鑄金幣到底是他的意誌,還是你們的意誌?”
長劍劃過空氣,插在地磚的縫隙裡,劍柄微微顫抖,觸手可及。陶德滿頭冷汗,無言以對。
“如果你忠誠,就應當勸阻埃裡克森停止私鑄金幣的行為!你有嗎?”
“我……”
“你們以領主的名義私鑄金幣,以領主的名義開拓領地,以領主名義發動內戰,你們不戰鬥誰戰鬥?你們不犧牲誰犧牲?這和血脈高貴與否有關係嗎?”維克多目光深邃,言語如劍,毫不留情,“埃裡克森公爵死於貪婪,也死於你們編織的忠誠謊言!”
陶德跪倒在長劍麵前,正對著鋒利的劍刃。
維克多失望的道“陶德,你滿腦子貴族思想,卻不知道忠誠為何物。隻看重自己的利益就不會有忠誠。”
“實話告訴你,你以為的秘密並不是什麼秘密,那隻是一種高明的武技訓練秘法,約克家族知道,教會也知道,我想用這種秘法換取教會的秘法,教會卻看不上。”
“這不可能,他們明明具有超越見習騎士的實力!”陶德掙紮著說道。
“哼!你的眼界限製了你的想象力。我不在乎你泄漏我所謂的秘密,卻不容許你散播謠言。我也給不了你想要的,隻能給你兩個選擇,體麵的死,或者帶著你的劍逃命,以盜匪身份,順便祈禱不要被我的士兵追上。做出選擇吧。”維克多冷笑道。
陶德用顫抖的手拔出不再顫動的劍,劍鋒一轉,在臉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接著又是一劍,直到血流滿麵,宛如厲鬼。
“大人,我不想當盜匪。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以平民的身份為您效力。”陶德以劍杵地,半跪在血泊裡,握劍的手穩如磐石。
維克多沉默了一下,說道“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謝謝大人。”陶德俯首致意。
“帶他下去,處理一下傷口。”維克多揮了揮手,兩名護衛架著因流血而虛弱的陶德離開房間。
莉莉婭盯著地上的血漬看了一會,感慨的道“這家夥真狠,你相信他?”
“我想證明一件事情。”
“證明什麼?”莉莉婭好奇的問道。
維克多自信的笑道“隻要我保持正確,我的手下就會保持忠誠,因為他們不會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