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掉草漿裡了!”老工匠隨口回答。
對,是他自己掉草漿裡了,不是我推的!看他這樣子怕是活不了……他要是死了,反倒省事,就怕老漢克他們嘴巴不夠嚴……不行!還是要往教堂送……卡利心亂如麻,駕著馬車,去追山豬。
“疼……疼……山豬疼!”憨傻巨漢胸口的皮膚片片潰爛,他再也忍不住被草漿灼燒的劇痛,一鬆手,塞維林掉到了地上。
“山豬,先把這小子丟進河裡,洗掉他身上草漿再撈上來,我們坐馬車趕路!”卡利趕了過來,在馬車上叫道。
巨漢撿起薩維林,舉手一扔,少年飛入了銀月河中。他沒有忘記小主人的吩咐,跑到河裡又把他撈了起來。
“你敢!”山坳處一個高壯的女人像一頭憤怒的母熊向巨漢衝了過去。
愚笨的山豬心地善良,從沒有故意傷害過任何人,他看到氣勢洶洶的女人,本能地把塞維林舉過頭頂,這是他保護卡利少爺的方式。
瑪西剛轉過山口,就看到一個食人魔般的巨漢把可憐的塞維林丟進河裡,又把他撈起來要摜死在地上,渾身的血液頓時衝上頭頂,她高舉木錘,不顧一切地衝向那頭怪物。
“砰!”
瑪西卯足了全身的力氣撞在怪物的身上。這怪物竟然紋絲不動,臉上還露出“殘忍”的笑容,他隨時都會把薩維林摔成一攤肉泥。
憤怒、焦灼、絕望徹底激發了瑪西的凶暴,心臟猛烈脈動,力量源源不斷地從身體裡湧出,木錘重重砸在怪物的臉上。一下!兩下!三下!
“嘭!”“嘭!”“嘭!”
血漿四濺,山豬轟然倒地,他的臉都被打爛了。
“山豬!”卡利目眥欲裂,抓起車上的草叉,瘋狂地刺向女人,“我殺了你!”
變形的木錘脫手而出,炮彈一般地砸在卡利的胸口上。卡利胸骨碎裂,向後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時間仿佛倒流,卡利回到了兒時。
家裡沒有人喜歡好吃無用的傻大個,卡利也不喜歡。但他會給山豬吃的,隻要傻大個子跟在自己後麵就能在其他孩子麵前耀武揚威。直到大家都知道了山豬的脾氣,就開始欺負他們倆。山豬不懂還手,可總是用身體保護卡利,後來又學會把他舉過頭頂,讓其他人打不到卡利了,然後卡利被石子砸得很慘無論卡利怎樣辱罵他,毆打他,山豬隻是傻笑,依然屁顛顛地跟著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卡利把山豬當成了兄弟,雖然他從來都不承認山豬是他的兄弟。
“山豬……”卡利嘴裡嘔著血,艱難地向一動不動的巨漢爬去,他的意識漸漸滑入了黑暗深淵。
塞維林胸口起伏,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他的手裡緊緊地攥著八枚銅幣。
他昨天才喊我媽媽……看著被剝了皮一樣的養子,瑪西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人群漸漸圍了上來,議論紛紛,誰也沒有在意不遠處樹蔭下的兩個人。
“這樣的傷勢,隻有冕下親自施展大複原術才能挽救他們。”圖爾南斯說道。
“我現在不是教宗,是觀察者。”克萊門特背負雙手,平淡地說道“觀察他們的滿足、喜悅、嫉妒、憤怒、爭鬥、悲傷、絕望,還有死亡……觀察這背後的根源,觀察蘭德爾子爵應對,觀察我們的未來。”
圖爾南斯嘿然道“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能進一步凶暴化,如果蘭德爾子爵繞過她,再修煉我重新設計秘形,她將來就是第二個納爾森。”
“武技秘形是我們的一個重要收獲,你要我徹底交給蘭德爾子爵嗎?”圖爾南斯問道。
“這取決於維克多的選擇。”克萊門特微微一笑,又道“米勒不會出麵乾預吧?”
“我已經暗示過他了。”圖爾南斯表情莊重的道。
克萊門特不放心地追問道“你怎麼暗示的?”
“我……我告訴米勒,教堂的藥不夠用了,主持神父也不該拋棄勞作的美德!他被我趕出去采藥了……彆人在教堂找不到神父。”圖爾南斯摸了摸鋥亮的腦袋,說道“就算米勒在這裡,也救不活他們。”
克萊門特點點頭,說道“神權歸於教會,政權歸於領主,我們沒有理由乾涉維克多的司法權。”
“呃……冕下……那邊……”圖爾南斯瞪大雙眼,指著不遠出的丘陵。
克萊門特順著圖爾南斯的手指望去,看到一個背著背簍,身穿粗亞麻教士袍的老人,正從丘陵上往下跑。
“讓開!”老牧師邊跑邊吼,圍觀的人們迅速讓開了一條道路。
“太好了,米勒神父來了。”
“快讓開!”
“太好了!這下他們有救了。”
教宗和第一聖武士麵麵相覷,米勒則走進了現場,他高舉雙手,誦道“主說,傷害遠離信者。”白金色的符文在他的指尖浮現,閃耀著神聖的光輝。
白金符文分裂成三個,分彆飛向卡利、山豬和塞維林,三個人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神跡!”
“讚美至高主!願主的光輝永照世間。”人們紛紛下跪,齊聲高唱。
“二級的治愈術!這怎麼可能?!”圖爾南斯駭然出聲。
“神眷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克萊門特低聲說道,他抬起頭,雙眼已經變成白金色。
五級真視術可以讓任何超凡存在都無所遁形,無論是騎士、超凡生物、還是巫師都將暴露在施術的者的視線中。
“怎麼會這樣?”克萊門特的雙眼恢複了正常,不可置信的說道。
教宗自己都沒有把握同時救活三個瀕死的人,米勒居然隻用二級治愈術就輕鬆做到這一點。如果米勒體內的聖力比教皇還要耀眼,克萊門特都不會感到驚訝,可他的聖紋隻有二級,聖力雖然純粹,卻黯淡無關,仿佛行將熄滅的燭火。
這個神眷者就要隕滅了?隕滅在即的神眷者怎麼可能有如此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