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門特想了想,說道“蘭德爾領的總體規劃。”
“是。”戴維微微躬身,抬頭道“20年後,蘭德爾領4000平方公裡的領地開辟成牧場、耕地、梯田和再生林,其餘5000平方公裡的領地暫時保持自然狀態。領地內建設一城、七鎮、十四村、下設42個農莊,領地總人口不低於40萬,不超過50萬,組建6個雇傭軍團,共計24000多人。”
克萊門特眸光閃動,沉默片刻後笑道“好大的野心……蘭德爾子爵如何實現這項規劃?”
“我看他做不到。”圖爾南斯忍不住插嘴道“他難道還能管民眾生多少孩子?”
一個連民眾上廁所都要管的領主,隻怕真得會管民眾生孩子的事情……克萊門特暗暗想到。
果然,培羅主教乾咳了一聲,接口道“維克多和我討論過人口控製的事情……我基本上同意他的觀點,正在撰寫相關的報告。當然,他目前鼓勵民眾生育,雇工家庭的女人在蘭德爾領生育第三個孩子可以得到一隻母羊,生第四個孩子得到金錢獎勵,可如果生第五個孩子,她的丈夫就要被處罰。維克多認為女人不應該淪為男人的生育工具,這會提高女人難產的風險,憑牧師的數量,教會很難保證孕婦和幼兒的生命安全。事實上,維克多非常重視醫療和衛生,他強製要求雇工家庭使用肥皂,甚至把肥皂當成工錢發放……我必須承認,這的確降低了牧師的工作負擔。所以,我要求牧師安撫信徒,讓他們接受肥皂抵充一部分工錢。”
“我們教導信徒遠離變質的食物和汙水,注意清潔衛生,可成效一直不大。蘭德爾領的民眾能保持良好的衛生習慣,這是領主與牧師通力合作的典範。”克萊門特點點頭,又叮囑道“儘快把蘭德爾子爵關於人口控製的觀點呈報給我。”
“如您所願。”
“戴維,繼續回答剛才的問題。”
“是。”戴維理了一下思路,答道“蘭德爾子爵先製定一個長期目標,再把長期目標分解成中期目標、短期目標。中期目標交給莉莉婭夫人,短期目標分給下屬,比如,喬治村長必須在一年內開辟多少梯田,種植多少刺芸豆,等等,遇到困難可以尋求莉莉婭夫人的幫助,如果未能按期完成任務目標,喬治就會被問責。”
克萊門特思索片刻,給出了評價,“細致的可怕,也令人歎為觀止。”繼續問道“大教堂和城市規劃又是怎麼回事?”
戴維趕緊答道“大教堂是城市的中心,蘭德爾子爵打算圍繞大教堂,設計平湖城,包括下水道、城市道路、居住區、商業區、手工業區、城內廣場、城內農莊,花園、水道橋而且建築風格也要和大教堂匹配。”
“子爵的城市規劃很吸引人,也很詳細。”克萊門特微笑著說道“他一定畫好了圖紙,對嗎?”
“是的。”戴維垂頭喪氣的說道。有規劃圖紙,不一定非要先建設大教堂。
“戴維,你在蘭德爾領有什麼體會?”克萊門特淡淡地問道。
戴維調整心態,沉吟著說道“冕下,我認為,蘭德爾子爵開拓領地最核心的思想是把無用的資源轉化成有用的資源,把不利的因素變為有益的因素。”
“不能食用的橡實、地薯葉、蠕蟲,用來喂豬,轉化成豬肉;老化的刺芸豆,曬乾磨粉,製成肥皂;丘陵上的雜草灌木價值不大,開辟成梯田,種植果樹、油木、刺芸豆、黑麥、狼尾草;溪流水庫養魚;麥稈用來造紙。”
“對人也是如此。蘭德爾領即將推行三年輪耕製,種收比例達到1:7,領民家庭可以租種30畝麥田,30畝地薯和30畝休耕地,並保留十一稅後的三成收獲。地薯無需小心照看,兩個壯勞力完全可以照料30畝麥田和30畝地薯。按照平均420磅的畝產計算,領民家庭每年可收獲3400磅新麥和3500磅的地薯,再加上新糧換舊糧,兩個農夫就能養活一家8口人。”
“這樣一來,其餘的家庭成員可以選擇做工或參加民兵訓練,逐漸變成優秀的工匠、手藝人和雇傭士兵。”
“蘭德爾子爵還準備把梯田租給雇工家庭,讓他們的子女也有機會學習手藝、接受民兵訓練。具體的方法還在討論,但實施的時間定在兩年後。不過,雇工家庭的子女暫時無權入學……”
克萊門特眼睛一亮,吩咐道“談一談,入學的事情。”
戴維點點頭,說道“平湖鎮開設一所學校,主要麵向領民家庭的子女,每年招收80人,專門學習書寫和算術,一切費用由領主負擔。學滿三年,成績優秀者可以擔任執事。入學名額需要推薦。”
“學校?又是個新東西……蘭德爾子爵的點子一個接著一個,織成了一張大網,把流民都兜進去了……真是個少見的貴族。”克萊門特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培羅主教搖頭笑道“維克多也是沒辦法,西爾維婭擔心貴族子弟會影響蘭德爾家族的決策,不允許他招募騎士和學者。”
克萊門特未置可否地點點頭。戴維咬了咬牙,說道“冕下,我認為米勒已經無法勝任蘭德爾領主持神父的職務。”
“普通領地的封臣利用流民偷偷地采集公地資源,再讓自由民商販出售,以此逃避十一稅。領主大多象征性地收一些公地供奉,對封臣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主持神父幾乎收不到公地資源。蘭德爾領的情況完全不同,村落公地的資源全被維克多閣下轉化為有用的物資,劍麻變成油帆布,樹木變成馬車……還有就是養豬業……”戴維喘了口氣,繼續說道“蘭德爾領目前有7萬多口家豬,十個月出欄,分為5批,每三個月宰殺一批。這就意味著,蘭德爾領的十一稅不能一年一收,再考慮蘭德爾領的交易稅,十一稅的征收會變得非常複雜。”
“今年的風之季,我們即將對人馬丘陵征收十一稅。以米勒神父的能力,他根本應付不了蘭德爾領的特殊情況。”
“十一稅……”
克萊門特搖頭歎道“封臣也是至高主的信徒,可一到上繳十一稅的時候,他們就對我們咬牙切齒,生病受傷的時候又求著我們……聽說,納爾森勳爵的兒子是米勒照看出生的?”
培羅主教頜首道“蘭德爾家族封臣的新生兒幾乎都是米勒照看洗禮的。”
克萊門特轉而對戴維問道“一年一次十一稅都這麼難收,你準備在蘭德爾領收幾次?還是說,你敢像米勒那樣,指著蘭德爾子爵的鼻子罵?”
“這……”戴維牧師頓時啞口無言。
“十一稅一定要收,收得越多越好!”克萊門特笑道“靠米勒不行,靠你也不行,米勒需要一個助手,你需要一個擋箭牌,明白了嗎?”
戴維深吸了一口氣,心悅誠服地道“冕下,我明白了。”
就在此時,一位聖武士走進大廳,向教宗行禮,呈上一封羊皮卷軸,恭聲道“冕下,那起案件的結果出來了,是蘭德爾子爵親自判決的!”
克萊門特接過卷軸,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戴維和聖武士躬身告退,待他們離開祈禱廳,圖爾南斯急不可耐地問道“怎麼判的?”
克萊門特微微一笑,說道“怎麼判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西爾維婭的想法和我一樣,這就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