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貴族!
“另外,你聲稱自己編了一個故事,告訴貝爾蒂娜,她的媽媽很愛她……你怎麼可能當著貝爾的麵,殺死她的舅舅和媽媽?”
維克多十指交扣,擱在寫字桌上,嘴角勾勒出諷刺的冷笑,說“隻有一種可能,貝爾沒有目睹事件的經過,她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
“我猜測,事情是這樣的……當天,暴露巫師身份的人不是你,而是小貝爾。她呈現巫術符文,從被人發現到桑頓管家找來你的父親商議對策,她一直都在沉睡。貝爾那麼可愛,她如果能哭鬨一下,她的外祖父和祖父未必舍得處理掉她……知道我為什麼用‘處理’而不是‘殺死’嗎?小貝爾始終昏迷不醒,無法自主進食飲水,很難養活。如果留著貝爾,男爵管家外孫女生病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駐守神父的耳中……貝爾生了怪病不找牧師治療,難道彆人不會懷疑嗎?如果找牧師治療,豈不是自投羅網?既然貝爾活不下來,還會拖累到兩個家庭和桑頓男爵,那就隻能悄悄處理掉了……蒂娜和你都接受了管家的意見,對吧?”
維克多靠向椅背,一邊觀察伊莫森的麵部表情變化,一邊說道“事到臨頭,你們後悔了,蒂娜遲遲不願意放手,她的哥哥失去了耐心,對她采取強製手段,奪走了貝爾。你忍不住和他打了起來,但不是他的對手,被揍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妻兄要給貝爾灌藥,便召喚獵犬群,殺死了管家的兒子。”
“你在妻子麵前使用巫術,殘害她的同胞兄弟。此時,蒂娜完全相信你就是魔鬼的化身,貝爾是魔鬼的陰謀。她試圖消滅貝爾和你,或者打算向牧師告發你們父女倆都是魔鬼……不得已,你又親手殺了貝爾的母親。”
“伊莫森,你對我隱瞞了貝爾是個巫師的事實。”
維克多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惋惜,伊莫森聽到耳裡,卻寒毛直豎,驚慌失措地哭叫道“殿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貝爾不是巫師,她真的不是巫師……求求您,放過貝爾吧……”
“夠了!”維克多厭惡地看了眼大哭大叫的伊莫森,淡淡說道“彆用廢話浪費我的時間,你現在可以選擇繼續解釋,或者像鼻涕蟲一樣的賴在地上。”
“老爺,我解釋,我可以解釋……”伊莫森趕緊從地板上爬起來,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聲音急促的說道“老爺,您的推測基本上都是對的,可我當時確實覺醒了智慧指引天賦,呈現巫術符文,我不確定貝爾的昏迷是不是我造成的,也不確定我的智慧指引巫術是不是她激發的……我,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貝爾究竟是不是巫師……”
維克多心中一動,打斷他的話語,問道“你當時為什麼不能確定?”
伊莫森露出回憶的神色,隔了一會,說道“因為我當時聽到破碎的囈語,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魔鬼的聲音,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整個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渾渾噩噩,無知無覺,蒂娜叫醒我的時候,我看到我的手還是撫在貝爾的額頭上,有巫師符文在她的頭頂轉動……大人,我同您說過,我記不住巫術符文的樣子,而且那是我第一次呈現巫術符文,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當時也懷疑貝爾是個巫師……後來,我就知道了,她不是巫師。”
維克多沉吟了下,問道“理由呢?”
“老爺,我和貝爾在大沼澤相依為命,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從沒有發現她會任何巫術!”伊莫森雙手握在胸前,急切地辯解道“老爺,如果貝爾真的是巫師,我絕不敢向您隱瞞的,這會害死她的……就是因為貝爾不是巫師,我才想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且,而且米勒老爺特彆喜歡貝爾,神聖的教宗冕下還親自施展神術為貝爾治病,她怎麼可能是巫師?山區要塞的布索大人告訴我,任何人隻要超過十五歲的年紀,就不可能再覺醒巫術……貝爾已經21歲了,她不會變成巫師!”
維克多麵色稍霽,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肯再要幾個孩子?”
伊莫森表情痛苦的解釋道“我害怕我後麵的孩子還是像貝爾那樣長不大,活不長……貝爾得了怪病都是我害的,是我突然覺醒的巫術害得她昏迷不醒,醒了以後,她成長的特彆緩慢……幸好,殿下請托神聖的教宗冕下為貝爾治病,她現在總算好了一些。可是,您不可能照顧到每一個有怪病的孩子。所以我偷偷地配草藥服用。”
修長的食指輕輕敲打桌麵,維克多沉吟問道“你對我隱瞞真相,主要是為保護貝爾?”
伊莫森久久沉默,抬起頭時,已滿臉淚痕,擦著眼淚,哽咽道“我沒想殺蒂娜……蒂娜撿起鏟子,要砸死貝爾。我受了傷,躺在地上,無力阻止她,也來不及控製異化戰犬拖拽她的衣服,戰犬咬到了她脖子……我不是故意的。”
“嗯。”維克多點點頭,從書桌後麵起身,上前拍了拍巫師的肩膀,舉步向門外走去。
伊莫森咬咬牙,跟著維克多走出木屋,在他登上迅鳥之前,顫聲問道“老爺,我的家人……他們怎樣了?”
維克多跨上迅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說道“你殺了桑頓男爵管家的兒子和女兒,背叛桑頓家族,你認為你的家人會怎樣?你的家人受到桑頓男爵的貶斥,失去狩獵總管的職務,賠償管家800畝封田,狩獵總管的職務由管家的堂侄擔任……不過,桑頓男爵又得重新任命一個狩獵總管了。”
伊莫森神情黯然地說道“是我害了他們。”
“哼。庫克斯抽伊莫森三鞭子。以後每個月見到他都抽他三鞭子,連續抽5個月,不許抽殘抽死。”維克多抖動韁繩,帶著雷諾和夏克揚長而去。
“多謝主人,多謝主人!”伊莫森喜出望外,跪在地上對著維克多的背影連聲道謝,卻被煉金民兵拎小雞一樣的拎到後麵,行刑去了。
伊莫森一家的悲劇令人唏噓,維克多卻沒有任何感覺,並非他冷血無情,而是心態的差異造成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超凡者能夠駕馭自身的情感,領主也很難代入普通人的視角。
這場悲劇的根源不在於對錯,隻在於弱小。教會壓製巫師,是為了切斷魔鬼對人類國度的窺伺,維護現有的統治秩序。桑頓男爵、桑頓管家和狩獵總管都是光輝法典的受益者,維護教會製定的教規,剔除巫師的影響無可厚非。如果桑頓家是個實力大領主,有能力控製並豢養巫師,結果就會不一樣。
既然無法保護貝爾,為了保全家族,蒂娜的哥哥決定處理掉外甥女並沒有錯。他錯就錯在,察事不明,行為莽撞,激怒了巫師妹夫,又不是巫師對手,活該被反殺。
蒂娜眼見丈夫突然用巫術殺害兄長,認為伊莫森被魔鬼附身,貝爾蒂娜是魔鬼之女,抱著大義滅親的念頭,想要除掉禍患,這也沒有錯。她錯在愚昧無知,沒有自知之明,和她哥哥一樣的魯莽衝動。假如她虛與委蛇,先摸清伊莫森的底細,無論選擇跟著丈夫逃亡,還是選擇替兄長複仇,都不至於橫死當場。
伊莫森為了保護女兒,保護自己,迫不得已消滅來自妻子和妻兄的威脅,那就更沒有錯了。他錯在懦弱膽怯,優柔寡斷,不敢麵對現實,不敢反抗權威,導致親手殺死了愛妻和親人,留下終生遺憾,深陷痛苦悔恨而無法自拔。
如果他及時用異化獵犬控製住局麵,將那些想處理掉貝爾的親人先收拾一頓,再向他們坦白身份,表示要帶著老婆孩子逃亡,他們敢不答應嗎?敢向教會告發嗎?他們隻會設法掩蓋事實真相,對外宣稱狩獵總管和他的妻兒遭遇野獸,不幸罹難。
所以說,強大不依靠力量、智力、財富和權勢,而是源於心性、意誌和智慧。
幸好,人的心性與意誌會在逆境中成長,智慧會隨著歲月而沉澱。如今的伊莫森和十幾年前的毛頭小子馬科林不可同日而語。
對於伊莫森的遭遇,維克多也隻是稍微感慨了一下。他留意到伊莫森那一次巧合的囈語。
正是因為那一次魔鬼囈語,伊莫森暴露了巫師身份,帶著貝爾蒂娜出逃桑頓男爵領。但那個時間節點恰逢森林人馬遷徙,崗比斯王國開拓人馬丘陵。假設不在那個時間段,伊莫森和貝爾不可能橫穿森林人馬的領地,潛入大沼澤隱居……八年之後,我激活煉金塔,埃德文大師探索大沼澤,遭遇伊莫森的異化老鼠;我又派遣煉金民兵傑克進入大沼澤,搜集淨化水晶,傑克發現了貝爾蒂娜和伊圖戈斯的腳印。緊接著,蟻潮東進,伊莫森被迫搬到半龍人部族附近定居,那個位置靠近山區要塞的西側,然後米勒神父來到蘭德爾領,我派遣煉金民兵偵查大沼澤的地形,俘虜了伊莫森父女,導致伊圖戈斯失控,變成真正的異化生物……西爾維婭手刃雙頭龍蜥,人馬丘陵得以培養異化戰獸軍團,而伊莫森成了我的手下,貝爾蒂娜和米勒老頭非常親近。
冥冥中,有一股命運的力量把我們都連在了一起……我是煉金帝國複興的代言者,送我來人馬丘陵的存在必定是煉金帝國陣營;光輝之主疑似煉金帝國的最高成就,米勒神父應該和我屬於同一陣營;米勒和貝爾蒂娜親近,替伊莫森父女掩飾巫師身份,那推動伊莫森父女命運線的神秘存在和我背後的超凡生物,難道是同一個家夥?
假設,我、西爾維婭、貝爾蒂娜和米勒同屬一個陣營,或者相互能成為助力,那我們的相遇不會是巧合。神秘存在讓煉金塔的主人、神靈騎士、光輝之主的神眷者和巫師四種強大力量聚在一起,肯定是為了對付某個特彆強大的對手。
關鍵是時間!還有敵人的形態和災難的爆發方式!
維克多神情嚴峻,目光深邃地眺望平湖鎮大教堂的方向,暗忖道
“該找米勒老頭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