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維克多反手一掃,尖頭橡木棍劃過身後的大樹,啪的一聲脆響,樹皮木屑紛飛飄灑,堅韌樹乾被木棍抽中的部分裂開一道恐怖的豁口。
全場陷入一片凝重的死寂。
“這不是裂傷。”依露絲打破沉默,也鬆開了兵器,補充說道“效果是一樣的。”
維克多笑容優雅地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維克多夜鶯,是一名遊蕩者。”
精靈帝國的遊蕩者翻譯成人類國度的語言,相當於盜賊、被流放者、土匪、無主之人,但不算完全正確。
精靈帝國的臣民依靠太陽樹、月亮樹、月光井維持或提升血脈等階。有些帝國子民因為種種原因脫離月亮樹的祝福領域,就成了遊蕩者。他們的後代會出現血脈衰落的現象,卻也擺脫了根植於血脈的帝國等級製度。
精靈帝國對待遊蕩者的態度模棱兩可,既不視其為同族,也可以把他們重新引回帝國,接受月亮樹的祝福,恢複其血脈力量和子民身份。
維克多從半身人兄弟的口中了解到遊蕩者的情況,發覺自己正好可以偽裝成遊蕩者,這就能夠解釋他的耳朵為什麼不夠頎長,為什麼和其他精靈沒有血脈層麵的神秘聯係。實際上,人類國度的月精靈貴族的確是精靈帝國的遊蕩者。雖然他自己對眼前的樹精靈、野精靈沒有血脈羈絆,但她們都能從維克多的身上感受到源自血脈的親和力。這隻能說明,騎士血脈的混沌法則比月亮樹的祝福更接近世界本源。
“夜鶯大人,您的眼睛和頭發,還有如同月光的美貌……”臉上還掛著眼淚的安格麗絲風歌驚喜交加地喊道“難道,您是自然覺醒的遊蕩者!”
精靈帝國有極少數子民不需要祝福儀式也能自然覺醒血脈力量,他們無一不是出類拔萃的強者。異色雙瞳的依露絲月歌就是自然覺醒的現實例子,她完全可以憑借自身的力量進階,獲得樹精靈的天賦力量、美貌和長壽,隻不過她無法確定樹精靈之後的道路該怎麼走,希望借助太陽樹的祝福直接成為最高貴的月精靈。
遊蕩者夜鶯已經快要晉升為月精靈,就差耳朵……
依露絲的部下紛紛從呆滯中回過神,七嘴八舌,熱情洋溢地邀請維克多去銀鷹城做客,還說第一王女會為他舉行祝福儀式,讓他長出一雙頎長優美的耳朵。
救助一位落難的高等精靈是精靈城邦的大事件,救助者會因此獲得非常豐厚的功勳獎勵。相比虛無縹緲的精靈聖物傳說,斥候隊的成員更願意把遊蕩者夜鶯帶回銀鷹城。
“都閉嘴!”月歌將軍第一次後悔挑選這些年輕部下作為同伴。當然,精銳老練的部下也不會跟隨她冒險。她喝止吵吵嚷嚷的部下,轉過頭對遊蕩者說道“夜鶯大人,如果您願意加入銀鷹城,我們這就帶您去見銀鷹城的第一王女。”
維克多輕笑一聲,像真正的遊蕩者那樣說道“我可不知道什麼第一王女,什麼月亮樹的祝福……你也不用假心假意地邀請我加入什麼銀鷹城。乾脆點,我需要幫手,而不是一群競爭者。”
“夜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依露絲抓住長柄槍刃,橫在胸前,目光灼灼地盯著維克多,氣勢凜冽鋒利,問道“這些黑血怪物是你引過來的。”
得到將軍的戰鬥信號,斥候們挑起掉落的兵器,紛紛散開位置,準備應變。隻不過,精靈戰士還是有些猶豫彷徨,不知所措。
麵對十幾個裝備精良的戰職者,維克多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淡淡說道“我的目的和那些人類異族、和你們一樣,為了奪取‘弗雷婭之淚’……黑血怪物隻能算一次考驗,看看你們是否夠資格充當我的幫手。”
“你們通過了這次考驗……不過,”維克多話鋒一轉,抬起左手,幾股青黑的氣流陡然生成,環繞纖長白皙的手掌脈脈流動,迅速轉為耀眼的靛藍。
銳利而狂暴的虛空風元素被夜鶯玩弄於股掌之間,如同馴服溫順的寵物。安格麗絲不禁喃喃道“……月神之子,風語天賦……”
維克多隨手一捏,靛藍的虛空風元素立時消散,並沒有產生狂暴的氣流,仿佛剛剛的一切隻是個幻覺。
依露絲月歌的心裡隻有一片苦澀,放棄對抗的想法,冷靜地問道“夜鶯大人,您怎麼知道我們的目的是女神之淚?您又是怎麼知道那些異族在找尋精靈帝國的聖物?”
維克多挑起細長筆直的眉毛,神情冷淡高傲地說道“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弗雷婭之淚’……如果你們想奪取我要的東西,就是我的敵人,我會毫不留情殺死你們。如果你們願意幫我奪取‘弗雷婭之淚’,我會給你們回報。不過,你們要做好犧牲的準備,因為我的對手非常強大……看在相同血脈的份上,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現在回頭,離開這裡;要麼,到人類異族廢棄的營地來找我。我會在那裡停留兩天,兩天之後,你們還敢跟過來,那就彆怪我對你們出手。”
依露絲目射奇光,飽含期待地問道“夜鶯大人,您能給我們什麼樣的回報?”
維克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倒退著向後飛躍,身影模糊如同鬼魅般地消失在森林的黑暗中,風傳遞他的聲音
“想好了,再來找我。”
看著夜鶯隱去的方向,安格麗絲對依露絲說道“夜鶯應該是七階的月神之子,可能比風歌長老還要強大……姐妹,我們該怎麼辦呢?”
依露絲月歌沉思許久,歎息說道“讓艾格洛灰須準備一次占卜吧。”
安格麗絲點點頭,向矮人先知尋求啟迪是帝國戰職者通常的做法,不過艾格洛灰須的占卜解讀還差點火候,由他建議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理智的選擇應該是放棄這次探索,立刻回銀鷹城,但安格麗絲和月歌一樣,對神秘的夜鶯有種說不清的期待,她終於還是說道“姐妹,你有沒有覺得夜鶯大人真漂亮,哪怕耳朵有缺陷,還是那麼美麗……”
“那是一種危險和希望。”依露絲月歌如此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