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您好!
張盼娣把李愔帶回家後就後悔了,拿什麼養活李愔。救人簡單,養人太難了這很現實!
家裡父母都去了,她是大姐也是唯一的勞動力,老二張招娣今年十二歲是名瞎子,老三和李愔差不多大是個男孩,那年突厥人來的時候和爹娘一起被砍死了,老四張小妹今年才六歲。
她自己今年二十歲在後世正是花季少女可在大唐屬於大齡剩女了,家裡這樣的條件媒婆根本就不敢上門,就這麼給誤了。
雖說初唐有官媒可這種條件硬配給人家,官媒的祖墳會被人給刨了不可,要知道隋末唐初幾場戰役下來男丁金貴的很,像涇陽府這樣的寡婦村全大唐不少於千個,這時的大唐女多男少真不好拉郎強配。
家裡實在太窮了,多一丁就多一張嘴半大的孩子算不上一個完整的勞動力,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最讓張盼娣後悔的是李愔竟然兩天未醒,本以為救人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誰知揀了一個病秧子回來,也對,若不是絕症誰會把這麼清秀俊朗的小少年給拋棄了呢?
張盼娣不是沒想過把李愔棄之荒野,可過不了自己良心這一關,也過不了張小妹舍不得的眼神。
至從家裡多了一個男丁張小妹就把李愔當成自己的親三哥了,小孩子不太懂事隻知道三哥回來全家就團圓了,家裡有了男丁就不會被人欺負,家也會慢慢的興旺起來。
張盼娣苦惱的從牆洞裡掏出陶罐倒出存在罐裡的銅錢,點了點才八文錢這可是攢了大半年的錢,本想攢夠二十文買隻小豬崽讓二妹、小妹飼養補貼點家用。
唉!命苦呀!
救人要緊!
八文錢不知道夠不夠,聽說長安城有醫保能報七成,當個長安人真的很幸福。
張盼娣找出三弟當年的衣服好在窮人家的衣服通常會做大一兩寸,套在李愔身上有點小,隻能湊合著穿。背著還在昏迷中的李愔到涇陽城去找大夫。
涇陽城最好的藥堂是回春堂坐堂郎中是楊嘉鬆郎中,他是京城醫學院第一期學員,聽說學習畢業後就可以獲得醫師稱號,這個醫師名號和秀才一樣都是官府認可的那可是“士”再也不是“民”了。
張盼娣背著李愔走了三裡路趕到涇陽城回春堂,楊郎中沒有坐堂他去長安城學習了,每一旬時間回來呆三天。
藥堂裡楊嘉鬆的學徒接待了她,那學徒查看李愔身體情況,為難的說“這是活死人就是我師傅也看不了,這病無法救治。”
有一個也是來看病的身穿藍色綢緞文士服的老翁插嘴說“這可是個富貴病,久病無孝子你可要好好待他,這麼年輕就這樣了可惜了可惜!”
張盼娣聞言心裡唯一的一絲期盼煙消雲散,這樣的病像她們這樣的家庭可養不起,再說了李愔和她非親非故的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怎麼好心就沒有好報呢?
越想越覺得委屈!蹲在地嚎嚎大哭。
“小娘子你也無需傷心,你弟這病也許長安城的老神仙可以看,可惜六殿下去了否則這種魂魄之事他最拿手了,連地府的牛頭馬麵也要許他幾分薄麵,聖後娘娘就是這樣被他搶回來的。”
藥堂學徒看張盼娣哭得傷心,出言安慰道。
“他不是我弟,是我在城外樹林裡揀來的。”張盼娣委屈的不是李愔的病,委屈的是這虧大錢的事是她自找的。
“小娘子這事可不能胡亂說。”又是那名老翁勸道。
“我們寡婦村哪來的青丁嘛!”
哦,城外三裡的寡婦村確是沒有青丁,人都有八卦之心都要張盼娣把這事說說。
“這戶人家太不是東西怎麼可以棄子呢?就算棄子怎可讓其赤裸?就不怕被凍壞嗎?”
“估計小郎君是位庶子,就算是庶子逐出家門也要安排好衣行住怎可如此拋之荒野,世風日下呀!”
眾人義憤填膺,這時的百姓都很純樸,對李愔的“家人”紛紛指責。
那老翁掏出一兩銀子遞給張盼娣十分慚愧的說“小娘子,吾不能助你許多也不敢奢望你如何做,逐本心就好這一貫錢你拿著,好心應該有好報,相信老天會眷顧你的。”
嘩!全場嗶然!一兩銀子對富人不算多,對窮人來說就是巨款兩年的收入。
“翁翁,這錢太多了小女子不敢要。”
“拿著吧!這小郎君的命可是個無底洞呀,隻少不多的苦了你呀,會有福報的。”
老翁看看像死人一樣的李愔又拍拍張盼娣的頭感歎的說道。
眾人釋然,對哦!這種病家裡有礦也不一定夠,一貫錢真不多。
那個學堂學徒此時拿出一根人參對張盼娣說“這是我攢下的本想孝敬我娘親,現在送給你了。你回去三四天切一段給郎君喂下彆斷了他的生機,也許過幾天他自然醒來也不一定喲。”
藥堂裡的其他人此時也紛紛你一文他三文的掏錢湊讚助,這世上還是好人多一些。
張盼娣很感動,給眾人鞠了一個躬,收好眾人的恩賜背起李愔又出城去。
又到那邊小樹林尋思著要不要把李愔扔回小樹林裡獨占善款,可最終還是沒過自己這一關,自我安慰道好人會有好報。
繼續往家裡走,沒走幾步背上的李愔竟然醒了。
李愔覺得自己在坐船在風浪裡揺晃著,忽然覺得好惡心嘔了一聲想嘔吐,人也就一下子醒了過來。
張盼娣迷呼了不是說活死人很難醒的嗎?怎麼一說好人有好報就醒了呢?
“這是在哪?”
“涇陽城外”
“你是誰?”
“我是寡婦村的”
“寡婦?哦,那我是誰?”
張盼娣咬牙盯著李愔心裡有點惱火,嫁不出去的女人本有點自卑和敏感,一個黃花大閨女你把她當成寡婦,能有好感嗎?
“鬼知道你是誰?”張盼娣本不想理李愔的,可還是把事情來由說了說。
“我是棄子嗎?那今後我怎麼辦呢?”
“你真的想不起來你是誰了嗎?”
“嗯!”
想想也正常,活死人肯定不會是一天兩天的事否則家裡人也不會棄之不顧,肯定時間太久了家人承擔不了才會棄人,這活死人當太久了失了記憶也很正常。
“要不,你就是我的張三郎可好?”
“好吧!”
家裡有個男丁總是好的,再說了總不能讓少年郎當孤兒吧,張盼娣覺得給少年一個名份帶回家是互惠又積德的事。
“呀!不行,我們要先回城裡把錢還給好心人,這錢是給你治病的你現在好了可不能要人家的錢。”
這話有理!
無功不受祿!李愔和張盼娣倆人又回到回春堂。
堂裡那老翁還未走還在等學徒給他熬藥,見倆人回來覺得好驚奇。
張盼娣把銀子、銅錢、人參掏出,留下自己的八文錢,向老翁施禮說
“翁翁,我走到那樹林弟弟就醒了這病也就不用治了,這些錢就還給你們。”
怎麼就醒了呢?
藥堂一下子就熱鬨起來,張盼娣隻好把事再說了說,她自己也覺得好神奇!
嗯!好人有好報的。
一定是這樣的!
頭頂上還是有青天的!
那學徒給李愔把了把脈,脈博強勁身體是健康的,隻是失魂症古今無藥可救隻能看老天開不開眼了。
那文士老翁覺得這是人德是眾人的善心感動了上蒼才會有這麼神奇的事發生,死活不願收回銀子。
“長者賜不敢辭。”
李愔大大方方向老翁施文士禮,接過銀子,又說“老伯,其他父老鄉親也不富裕,還望剩下的銅錢能讓他們收下。”
“可,吾看小郎君出口成章可有讀過書?”
“我也不知道呀,就這麼順口就出來了。”
“試讀此藥方。”
李愔把藥方讀了一下,又抄了一遍一手漂亮的“董書”一看就知道讀了許多年的讀書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