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識琅瞧清從窗外翻過來後,摔倒在地的男人,“你怎麼來了?”
趙宗煬拍了下鬥篷上的灰,揉了揉摔疼了的屁股,走到他們跟前,“最近河間府不是遇上了些問題嗎?我想著去河間府看看。”
謝希暮看了眼男子,“宗煬兄長是擔心張姐姐?”
趙宗煬被拆穿了,難免有些不好意思,清了下嗓子:“我回京之時就同她說過,用不了多久就去陪她,
雖說她很厲害,但實戰方麵也沒什麼經驗。”
謝識琅蹙眉,毫不留情,“你實戰比她還差,過去乾什麼?拖累她?”
“不是。”
趙宗煬給自己倒了杯茶,幽怨地嗔了眼這夫婦倆,“你們這兩夫妻,說話可真有意思,我樂意過去,不行嗎?”
“不安全。”
謝識琅的態度其實很明了,現如今趙玥、趙昇兄弟倆內鬥,趙宗煬隻要保全好自身,等那兩個鬥得頭破血流,露出馬腳。
趙宗煬再橫空出世,以正道壓製二人,方可順利上位,這是最適合趙宗煬的法子。
此刻趙宗煬若是去河間府,太冒險了,若是讓那兄弟倆知道他還活著,指不定要掀起多少風浪。
“諸葛潛在河間府,兵部尚書汪帆也去了,不會讓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張木華身上。”
趙宗煬看了眼謝識琅,“不管你怎麼說,我得去。”
“……”
“……”
謝希暮見二人較著勁,於是開口緩和:“我聽說耶律維近來勢頭很猛,張姐姐一定也很慌張,
她在那兒沒什麼熟人,說不定讓宗煬兄長去了,她能提起乾勁兒來。”
謝識琅見女子為趙宗煬說話,嘴唇動了動。
趙宗煬搶先說:“你彆忘了在兗州的時候,對我說的話。”
謝識琅聞言一頓。
當時在兗州,他說謝希暮不是趙宗煬的妻子,所以他可以做到置身事外,現在趙宗煬以這句話回懟他,倒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
謝識琅沒表態,便是算作默認,“最新得來的消息,張透和趙昇將賑災之事辦妥了,
你父皇已經立了旨,升張透為吏部尚書,吏部尚書之職空懸了大半年,交給誰都是抬舉,現在給了張透。”
趙宗煬見謝識琅沒再繼續否決他,於是接話:“張透是趙玥的人,父皇明顯就是要抬舉趙玥。”
謝識琅沒得到想要的答案,看向女子,“你怎麼想?”
謝希暮聞聲,輕聲提醒:“三皇子手裡,還有個戶部,如今官家對三皇子已經失望至極,多半是寄希望於五皇子繼承皇位。
可又不好直接收回三皇子手裡的戶部,所以想要利用五皇子手裡的吏部,借力打力。”
“是。”
謝識琅聞言,抿唇上牽,摸了摸謝希暮的頭頂,“希兒聰慧。”
趙宗煬也沒有因為輸給小丫頭而感到丟臉,笑道:“那這麼說,父皇要借力打力,讓趙玥將趙昇鬥垮,那咱們動手之日也快了。”
若是趙玥要將趙昇打垮,趙昇勢必要進行殊死一搏反抗。
趙昇…可與北齊勾結在了一起。
屆時發動戰爭,又是一場惡戰,謝希暮心裡想著,又多了些擔憂。
趙宗煬要去河間府一事不能耽擱,謝識琅也不能真讓他一個人上路,同樞密院正使賀仲景,也就是賀容瑜之父寫了封信交代。
早幾個月,賀容瑜來謝家之時,謝識琅就問候過賀仲景,其實二人這些年來,也常有聯係。
賀仲景是文武百官中,極少知道謝識琅立場的人。
同樣,他也是支持趙宗煬登上大位之人。
所以趙宗煬此次去河間府,謝識琅請賀仲景上心,派人一路護送,若是生了變故,賀仲景手裡是有禁衛軍的,關鍵時候,可以保趙宗煬。
……
徳壽宮內,趙柔窩在中年男人懷裡抽噎。
趙啟瞧女兒手心都腫成了一片,皺緊眉頭,“十郎也真是的,怎麼還下這麼重的手。”
張貴妃看在眼裡,也疼在心裡,“柔兒好歹是姑娘家,丞相這回是有些過火了。”
“你自己也瞧見了。”趙啟瞥了眼美婦人,“丞相對柔兒是什麼態度,若是真對柔兒有心,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
張貴妃蹙緊眉,哪裡想到趙啟會提起這件事,臉色有些難看。
趙柔卻還是下意識護著謝識琅,“父皇,這也是我自己提出來的,當時的情況,相爺肯定是要罰我們的,相爺他……”
“姐姐,你還是彆惦記謝相了。”
趙玥坐在一旁由太醫包紮,對趙柔這副小女兒姿態有些厭煩,“與其將心思放在一個心裡沒有你的人身上,還不如選個喜歡你的,何必總糾纏著謝相。”
趙玥說的話難聽,趙啟看了眼自家兒子,嚴肅著臉,略帶了幾分恨鐵不成鋼,“你也是,
這麼大人了,連井繁那少年人都打不過,臉上被打成這樣,真是丟趙家人的臉。”
趙玥摸了下自己臉上的烏青,還隱隱傳來一陣抽痛,“父皇,兒臣並未同井繁打架,
是井繁打小舅舅,兒臣這才攔著,受了點傷。”
張貴妃也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是自家不爭氣的弟弟鬨事,正糟心著,“那井繁也是,
下手起來沒輕沒重的,你小舅舅本來身子就不大好,萬一讓他打殘了,井家怎麼負責。”
趙柔眸底微動,埋在趙啟懷裡,“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井繁,確實也是小舅舅話說得重了,
井繁和謝夫人關係又那麼好,難免會動怒。”
趙啟隻知道井繁同張秋實打架,不清楚其中緣由,一聽這事兒還同謝希暮有關,連忙問清楚,“怎麼回事?你方才說井繁同謝希暮關係好?”
“是啊。”
趙柔麵色如常,“井繁平日裡就同謝夫人走得很近,平常謝夫人總給井繁送糕點,
有的時候,相爺沒回來,我還瞧見井繁偷偷去謝夫人的院子。”
這件事,趙柔基本上是隱去了七八分的真相說出來的,故而落在趙啟耳朵裡,就多了些許多不同的意味。
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總出入成了婚的婦人院子裡,還挑謝識琅不在家的時候。
這很難讓人不多想。
就連張貴妃聽說了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真有此事?”
趙玥聽了趙柔的話皺緊眉頭,正要出聲,被趙柔一個眼神製止。
“玥兒,你可知道此事?”趙啟嚴聲問。
趙玥啟唇,半晌沒說出話,久久才沉悶說了聲:“不清楚。”
趙啟重重拍了下桌子,“這個謝希暮,當真是不守婦道。”
張貴妃見狀連忙安撫:“這件事,官家還是先不要同丞相說了,
眼下正是時局紛亂之時,丞相身上政務多,若是再知道後宅不寧,隻怕要鬱結於心了。”
趙啟深呼吸幾口氣,他是看著謝識琅長大的,先前年輕人來找他要求賜婚,他也以為二人是兩情相悅,即使身份上不好聽,還是為二人賜婚了。
隻是沒想到,那謝希暮是個如此不安分的主兒。
趙啟如今真是後悔,當時怎麼就答應了這樁婚事。
“朕心裡有杆秤。”
男人眯起眼,又重新看向小兒子,“倒是你,武藝這麼差勁,連個少年都敵不過,日後朕怎麼放心讓你帶領千軍萬馬?”
這話說出來,張貴妃心底登時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