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
謝識琅麵色白得嚇人,艱難起身,往前踉蹌了幾步就要倒下去,還堅持著跟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追。
好在賀仲景眼疾手快將人扶穩了,勸告:“相爺,隻要您去露個麵,諫臣們都在等您,這個機會若是錯過了,您和夫人才真的完了。”
賀仲景說得不錯。
諫臣們已經要讓步了,隻要解決了玄武大軍的事,他和趙柔的婚事就算完了。
希兒。
他不能失去希兒。
“我知道了。”
蝗來蔽日影縱橫,下上擾擾如雷轟。風驟雨急田中落,垂垂壓禾禾欲傾。
諫臣們等候在紫宸殿內,官家病倒,南邊忽然出了急事,自然得等百官之首來主持大局,現如今謝識琅已經是趙氏皇族的準女婿。
與此同時,阿梁帶著暗衛將趙玥救下後,徑直入了宮,倒是沒出什麼事,隻是趙昇逃出了城。
趙玥受了點輕傷,張貴妃倒是嚇得不行,後來聽謝識琅要調玄武大軍也沒有不從的話,好歹是救下了她兒子,便任由謝識琅調兵。
待一切都吩咐下去,謝識琅馬不停蹄就去了蕭家。
已經到了亥時,夜色浮沉,蕭家大門緊閉,謝識琅在門口敲了許久,都無人來應答。
本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深夜,越發傾盆,來得急切,勢不可擋,雷聲滾滾,猶如翻江倒海之勢。
阿梁拿著傘連忙下去給謝識琅遮雨,見電閃雷鳴,有暴雨的征兆,勸道:“主子,現在時候太晚了,咱們明日再來吧,眼瞧著雨勢要變大了,再呆下去,您隻怕要被澆壞了。”
謝識琅頭發和衣衫都已經濕透了,站在蕭家府邸之前,執著地盯著大門的方向,“不能走,她在怨我,我得見她。”
“可是夫人這一時半會兒,肯定也不會出來的啊。”阿梁無奈。
謝識琅慣來不喜歡話本子裡為愛變得沒有自我的癡男怨女,可到了今日,他竟然想要拋棄一切,隻要她的念頭。
終究還是落了俗。
他垂眼自嘲而笑,“是我讓她受委屈了,若是就這麼走了,她不會原諒我的,一點雨而已,不礙事。”
一點雨?
阿梁抬眼,瞧著這猛風驟雨,有些汗顏。
但他也不敢再置喙,隻好陪著主子站雨裡等。
這一等,便生生等了一整夜。
雨也下了一整晚。
阿梁自己都扛不住了,瞧自家主子還是站在雨幕裡,背脊挺得筆直,和今日夫人跪在主子麵前一個樣。
到底是相互陪伴著長大的。
倔都是一個倔樣。
眼瞧著雨勢漸漸小了些,阿梁從馬車裡取來了披風,蓋在謝識琅身上,見他緊緊抿著唇,麵色是煞白的,可臉頰卻有些酡紅,眼神也跟著惺忪。
阿梁意識不對,伸手探到主子額頭前。
滾燙得嚇人。
“主子,不等了,您已經高熱了,再這樣下去,您撐不住的。”阿梁知道自家主子還有大事在身,這個節骨眼,絕對不能病倒的。
“再等等。”謝識琅深吸一口氣,身體好像被披風的重量往後帶,像是要倒。
阿梁連忙扶著。
門,也是這時候被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