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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大王，雲中、雁門死傷百姓……”
“啟稟大王，界休十室九空……”
“府中糧食已不足……”
一封又一封奏表送上司馬慎的案上，聽著麾下文官的彙報，司馬慎眉頭緊皺，太陽穴陣痛。
並州打得太慘烈了，幾乎家家戶戶掛白綾，許多縣城成了死城，畢竟後期那些胡人已經不做掩飾，幾乎是能屠城就屠城，甚至以此威脅圍攻的城池，不投降便屠城……
並州之地，一場戰爭下來不說成了白地卻也是差不多了，他辛辛苦苦這些年好不容易重新恢複起來的並州荒廢了。
“休養生息，傳令各地張貼告示，再組織人去山中搜索，讓躲藏起來的百姓重新返回耕種，開墾荒地，隻要回來的，額外再獎賞十畝田地。”
每逢戰事，總有百姓逃入深山老林，或是躲避官府捉壯丁，或是躲避戰事，或是落草為寇，總是有不少的，如果以往司馬慎可能不在乎那些人，但是現在，人口便是最為稀缺的資源。
戰爭的傷亡可從來不隻是士卒的那些傷亡，百姓的傷亡才是大頭，隻是粗略的統計，並州人口銳減七成，上百萬人口的死傷或是失蹤……數字讓司馬慎觸目驚心。
“大王，陛下遣使來，令我並州軍南下，支援潼關及荊州各郡。”
司馬慎批改奏表的手為之一頓，目光冷冽道“右將軍不是已經率領萬卒南下了麼？”
“陛下令我趙國再出兵三萬。”
司馬慎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並州……哪還弄得出三萬兵卒？
甚至於右將軍率領南下的萬卒還是從各部調動過去才湊出來的保有戰力的萬卒。
“使者何在？”
“在偏殿等待。”
“我稍後便去。”
司馬慎臉色變換不斷，心中藏著一股怒氣。
與那鮮卑夏人作戰基本都是由並州趙國承擔，幾乎是以一州之力扛了下來，朝廷雖然支援了三萬兵卒，但是與趙國出的兵力遠遠沒得比，更像是意思一下。
同雄霸草原的大夏作戰，朝廷隻派出三萬兵支援……本便是可笑。
司馬慎心中清楚，他那個皇兄害怕鮮卑人真的打進來，因此有了這三萬兵卒，同時，他那個皇兄又害怕他坐大，因此隻有三萬兵卒，也有了並州十萬大軍的傷亡。
如今並州人力物力都已經被耗得差不多了，說一句被吸血吸乾了也無有不可的時候，居然還要他南下支援如此多的軍隊？
不過，他心中也警覺了起來，不由一歎，他的這位皇兄……終究是不信任他啊，也是，占據一州之地的藩王，又有哪個皇帝會信任呢？
而且，他的那位皇兄好算計啊，恐怕等所有戰事結束，並州當真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就是他削藩之時吧。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羨慕起蜀國的那位建寧王了，按照他的情報，蜀皇幾乎是絕對信任那劉安，那種信任，比他見過的所有兄弟情誼還要真摯。
也罷，看看皇兄到底還想要做什麼。
司馬慎起身，往偏殿的方向走去，步伐有些蹣跚，傷勢在身，卻是還沒有完全愈合。
“臣參見趙王殿下，殿下千歲。”
見司馬慎到來，使者連忙起身，口中稱臣，神色恭敬毫無作為，這倒是真的，司馬慎還是被很多人敬重的，畢竟這位藩王可是南征北戰，為大周鎮守北疆，功勳無數。
“免禮平身。”
“陛下有何旨意傳達？”
“回殿下，陛下令殿下出兵，出壺關，經鄴城，過陳留、許昌入荊州與蜀軍作戰。
司馬慎心中冷笑，眼中滿是失望，出兵，竟然還要繞道冀州，就這麼害怕他入河洛之地麼？
“天使可知曉我並州難處？”
使者露出些許難色，他這一路走來並州的模樣不是看不見，整個並州已經半毀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但是這畢竟是陛下的旨意。
“在下也隻是負責傳達聖意……”
“本王知曉了，不會為難於你，請天使回去稟報陛下，休整過後並州軍便會南下支援。”
使者鬆了口氣，這樣他也好交代。
“那在下便告辭了。”
使者拱了拱手，起身離去，也不拖泥帶水，不過經過司馬慎身邊的時候微微一頓，嘴角微動，隻是馬上就像無事一般離去。
司馬慎雙目微眯，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隻是雙目中的冰冷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