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秦宇突然開口。
“想起什麼了？”張藝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記不記得，咱躲在你那破麵包車裡避雨的時候，看見過兩個逃犯，也是一老一少，手裡拿著一把霰彈槍？你再看看對麵那倆人的體型，是不是能對上？”
秦宇之所以能記起來，最主要的是那把霰彈槍勾起了他的回憶。
“唉？好像是有點像哈？”張藝誠點點頭，將兩人的形象與有過一麵之緣的兩名逃犯逐步重合。
老皮和三兒的光頭已經長了一點頭發，但長度太短，隻是頭皮上頂了一層毛茬，外貌並沒有太大變化。
這就有點麻煩了，對麵持槍逃犯，肯定是個不好惹的家夥。
分食中年男人的喪屍群在此時突然陸續離去，想必是吃飽了。
中年男人仰麵朝天躺在地上，雙眼還瞪得老大，麵部扭曲，顯然在他還有意識的時候遭遇了極大的痛苦。
他的肚子已經被掏空，四肢更是慘不忍睹，一條小臂缺失，另一隻手直接就沒了，腿部還在，隻是上麵的肉大多已經被撕扯開，露出裡麵的血管和肌肉組織，隱隱可以看見白骨。
但即便這樣，在喪屍離開約幾十秒後，男人喉頭發出一聲低吼，像極了秦宇早上起床卡痰的煙嗓，他的四肢也開始抽搐，最後，中年男人居然掙紮著爬了起來。
中年男人瞳孔灰白，雙眼無神，也不知道是因為缺肉的雙腿不足以支撐他行動，還是他還未曾適應自己這具已經屍化的身體，總之，中年男人的動作極其彆扭，一搖一擺地混進了喪屍群裡，成為了其中一員，在村道上晃蕩了幾圈，最後消失在秦宇的視線裡。
秦宇歎了一口氣，僅僅半個小時，一個鮮活，健康，還能活小幾十年的人，就這麼變成了一個麻木，沒有知覺，人人避而不及的怪物，這讓秦宇心裡堵得慌。
“老秦，要是我有一天變成這樣了，你想辦法把我徹底弄死，我不想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在外麵遊蕩，也不想傷害彆人，被你爆頭總好過被不認識的人打爆腦袋，然後踩著我的屍體吐唾沫好，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給我挖個坑，沒條件就算了。”
張藝誠也不太好受，雖然他們跟這中年男人不認識，但眼見一個同類落到這種地步，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秦宇原本又要罵這小子烏鴉嘴，但是想了想，答應了下來，同時也希望自己有那麼一天的時候，張藝誠也這麼做。
不，希望永遠不要有那麼一天！
兩人低沉了一會兒，張藝誠又開始研究起了喪屍。
不是所有的喪屍都幸運地分到了血肉，外圍還有大把的喪屍在原地四處嗅探，發現自己沒趕上這一餐之後有些抓狂，動作也更加暴躁。
反觀吃到血肉的幸運兒，一個個懶洋洋地，連走路都邁不動步子，對其他喪屍製造的動靜也提不太起興趣，像極了吃飽飯遛彎的大爺大媽。
張藝誠終於又拾起了他記錄喪屍的工作，手機沒電之後他都忘了這一茬，不過好在，紙和筆他還是有的，於是一邊觀察，一邊手寫記錄。
“那小兔崽子在寫寫畫畫啥呢？”三兒撥開窗簾，總覺得對麵那露臉的倆小子沒安好心。
“不會在繪製地圖，或者計算到我們這裡的路線之類的吧？”胡少典弱弱道。
雖然平時瞧不上這個猥瑣膽小的家夥，但他這麼一說，三兒卻聽進去了，所以愈發擔心。
“皮爺，對麵那倆小崽子不像好人，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三兒來到老皮身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三兒啊，你是為啥進監獄來著？”老皮突然問。
“呃，多次盜竊，這些您不都知道嘛。”三兒摸摸腦袋，不明所以。
“嗯，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兒，我說實話，我其實看不起你因為這事兒進來。”
“呃？皮爺？”三兒更加迷糊了。
“你說，你要是搶劫，殺人進來，有先下手為強的想法我不奇怪，按你的性格，這句話不應該從你嘴裡說出來。”老皮淡淡道。
他能感覺到，三兒的戾氣似乎越來越嚴重，老皮不明白其中緣由，隻能歸結於這幾日殺的喪屍太多，讓三兒的心理產生了變化。
“首先，末世的情況下，最好不要招惹來曆不明的人，你也不知道對方什麼來曆，有些什麼武器，再說了，對麵你隻是看到有兩個人，誰知道藏著的有幾個？或許人家故意隱藏實力呢？”老皮依舊很謹慎。
“知道了皮爺，隻要他們不招惹我們，我們就不去惹事兒。”三兒垂頭喪氣道。
老皮見他這個狀態，也愈發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