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趁著朦朧夜色,一身黑衣的柳尋衣在霍都城內穿街過巷。約莫半個時辰後,方才在一處掛著紅粉燈籠的秀樓前隱住身形。抬眼觀瞧,門楣上的黑匾中赫然題著“天香樓”三個豔紅大字。
“這裡便是丁三所說的天香樓,曹欽的兒子是在這裡被人擄走的。”柳尋衣藏在牆角小聲嘀咕著,“有人在這個節骨眼劫走曹欽的兒子,此事和曹欽帶回驚風化雨圖之事絕非巧合。如我所料不錯,劫走曹公子的人八成也是衝著這張圖而來。這些人敢在玉龍宮的眼皮子底下綁人,定是有所準備。隻要我能找出這些人,便可以順藤摸瓜,尋出有關驚風化雨圖的消息。”
雖至深夜,但天香樓卻遠不如龍安客棧那般靜謐,燈火通明的大堂內仍舊可以看到人影憧憧,其中歡聲笑語、推杯換盞之聲更是絡繹不絕。
雖然霍都城被玉虎堂鬨的人心惶惶,但天香樓非但沒有成為眾矢之的,反而仍舊是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想來曹欽並沒能在這裡找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天香樓內的“美人”眾多,柳尋衣從丁三口中得知,昨日陪曹公子過夜的乃是一名叫“小清”的姑娘,此女也是曹公子鐘愛多年的姘頭。
可眼下柳尋衣非但不知小清行蹤,甚至都沒見過小清的容貌。因此他若想查出線索,那就勢必要先找出此女。
柳尋衣思量片刻,斜眼看到堆摞在牆角的十幾個空酒壇,這些都是從天香樓扔出來的,其中不少還留存著一些尚未倒儘的酒水,此刻正向外散發著陣陣酒膩。
柳尋衣靈機一動,迅速摘下臉上的黑巾,將自己的衣衫鬆開些許,並胡亂地挽起一隻袖袍,故意打扮出一副鬆鬆垮垮的模樣。接著他撿起一個酒壇,伸手在壇中攪和幾下,繼而將沾滿酒水的手,上下拍打在自己身上,弄出一身刺鼻的酒氣。
由於柳尋衣今夜在龍安客棧沒少喝酒,因此略顯漲紅的臉色看上去倒也和醉酒的模樣無二,再加上滿身的酒氣、鬆垮的衣袍和故作踉蹌的腳步。眨眼的功夫,一個心明眼亮的柳尋衣已然變成了一個慵懶散漫的醉漢。
“咣!”
伴隨著一聲響動,醉眼迷離的柳尋衣一頭撞開天香樓的大門,左腳拌著右腳,跌撞進大堂。
天香樓內儘是些酩酊大醉的好色之徒,他們左擁右抱著嬌豔欲滴的美人,一邊被人伺候著喝酒吃肉,一邊不老實地對她們上下其手,玩的不亦樂乎,因此根本沒人在乎突如其來的柳尋衣。
“這位公子麵生的很,想必是頭次來我們天香樓吧?”
濃妝豔抹的老鴇沒想到深夜竟還有客人上門,稍稍一愣,繼而便喜笑顏開地搖曳著桃花扇迎上前去。
她先是探頭朝門外左顧右盼一番,然後小心翼翼地關上大門,在轉身的同時,白嫩的玉手卻已主動挽住柳尋衣的胳膊,油膩嬌柔的身軀此刻恨不能貼在柳尋衣身上,當她嗅到柳尋衣滿身的酒氣時,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鬱幾分,道“公子想找樂子來我們天香樓就對了,不知道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柳尋衣心存尷尬,但又不敢表現出半點異常,隻好硬著頭皮壞笑道“找你們這兒最漂亮的姑娘來伺候本公子。”
“瞧公子這話說的,我們這兒的姑娘都是大美人,就看公子能相中哪個了。”老鴇說罷,眼珠滴溜一轉,話中話有話地笑道,“當然,公子想要金絲雀,那也得先預備個金絲籠子才是,嗬嗬……”
柳尋衣當然明白老鴇的言外之意,他佯裝站立不穩的樣子,剛要張口說話,卻突然一個踉蹌,身子直接撲倒在旁邊一位珠光寶氣的胖男人身上,伴隨著胖男人的叫罵和姑娘們的一陣嬌笑,柳尋衣在老鴇的努力攙扶下,方才晃晃悠悠地重新站起身來,還一個勁地朝那胖男人作揖賠罪。
“公子,你可慢著點。”老鴇小心提醒著。
“喏!”柳尋衣轉身便扔給老鴇一個大銀錠,道,“這個夠不夠做個金絲籠子?”
“夠了!夠了!”老鴇見錢眼開,頓時笑的合不容嘴,花枝亂顫,更加殷勤地攙扶著柳尋衣往樓上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大聲招呼著,“好酒好菜預備上,姑娘們,出來見客了!”
柳尋衣則在踏上樓梯時,不經意地回頭輕瞥一眼那個仍舊渾然不覺的胖男人,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壞笑。
老鴇將柳尋衣請入廂房,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上齊一桌子美味佳肴,與此同時十幾個眉眼輕佻,衣不遮體的年輕女子魚貫而入,在柳尋衣麵前站成一排,各自搔首弄姿,使儘媚術。
“這些都是霍都城最漂亮的姑娘,不知哪個能入公子的眼?”老鴇站在柳尋衣身旁,出謀劃策似地挨個介紹道,“這個杏兒姑娘芳齡才十八……那個紫蘭姑娘能歌善舞……”
直聽的柳尋衣一個頭兩個大,故作醉醺醺的模樣,連連擺手道“我聽說你們這兒有個叫‘小清’的姑娘,號稱國色天香,本公子要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