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仁兄,此話怎講?”
波仁遙望著居高臨下的班桑,解釋道“班桑在措丹部盟中地位極高,很少出現在這種場合,今日他能來親自觀戰,定是奉了措丹之命。”
說罷,波仁朝柳尋衣投去一個興奮的眼神,激動地問道“平白無故的,措丹讓班桑來鬥場作甚?”
湯聰錯愕道“什麼意思?”
“自然是挑選能夠參加北嘎達盟的好手。”波仁補充道,“換言之,措丹一定對自己的武士心存不滿,所以才讓班桑來鬥場碰碰運氣。雖然真正的好手極為難得,但在魚龍混雜的鬥場中,起碼有機會遇到。你們看,宗巴戰績突出,眼下已引起班桑的注意。”
此刻,全場鴉雀無聲。萬眾矚目下,班桑緩緩起身,憑欄俯瞰著戰意高昂的宗巴,開口“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堆。
不等柳尋衣詢問,波仁已小聲翻譯道“班桑誇讚宗巴表現英勇,是鬥場中首屈一指的勇士。”
伴隨著班桑對宗巴的讚不絕口,場中的氣氛漸漸變的亢奮起來。宗巴滿眼熱切地仰望著班桑,由於內心激動無比,以至於口中不斷喘著粗氣。
突然,班桑大喝一聲,同時伸手一指宗巴,寂靜的鬥場內頓時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將滿頭霧水的柳尋衣和湯聰嚇了一跳。
“他們乾什麼?”湯聰一臉茫然地望著歡呼雀躍的人群,如丈二的和尚一般,著實摸不著頭腦。
“班桑已經許諾。”波仁同樣激動不已,解釋道,“隻要宗巴再完成最後一場勝利,便能晉升為貴族,直接成為參加北嘎達盟的武士。”
“此事不該由措丹決定嗎?為何班桑他……”
“班桑是措丹最親密的兄弟,他今天能來到這兒,足以代表措丹下達任何命令。”波仁道,“更何況,北嘎達盟並非軍國大事,班桑破格提拔一個勇士簡直易如反掌”
說話的功夫,戰意盎然的宗巴,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朝四周的人群發起挑釁。
他撕扯掉上衣,露出一身恐怖的肌肉,龍蟠虯結,臂可走馬,宛若嵌入身體的鎧甲。肉似鐵鑄,骨若精鋼,身上汗珠晶瑩,折射出一道道惹人心悸的幽幽銅光,令人望而生畏。
場中,宗巴邁著勢大力沉的腳步徘徊不止,高舉雙臂不斷地朝四麵八方招呼著,表情凶狠,吼聲震天。
麵對如此挑釁,四周的人群仍不停地為其呐喊助威,但卻遲遲無人敢上場與之一戰。
宗巴連戰九場,且九場皆勝,按道理早已是人困馬乏,精疲力竭。但此時的他,在即將到來的“榮華富貴”麵前,卻顯的異常亢奮,仿佛氣力無窮。
“他在辱罵周圍的人都是懦夫。”波仁解釋道,“宗巴已經按耐不住了。”
“如果遲遲無人應戰,又會如何?”
“藏王鬥場的規矩是輪番挑戰,任何人不得破壞,更不得僭越。因此,若遲遲無人迎戰宗巴,藏王鬥場便會永無休止地中止決鬥,直到有人挑戰,分出勝負為止。”波仁笑道,“眼下,在場之人皆被宗巴的氣勢所震懾,誰也不願當替死鬼。都盼著彆人出手,等宗巴離開後再上場。”
“那要等到猴年馬月?”湯聰撇嘴道,“現在正是宗巴氣力消耗最大的時候,若不及時出手,等他緩過勁來,豈不更是死路一條?”
“道理誰都懂,可是……”波仁苦澀一笑,繼而伸手一指鬥誌高昂的宗巴,戲謔道,“剛剛得到班桑的誇讚,他現在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下一場定會拚儘全力,痛擊對手,一來為自己完美收官,二來在班桑麵前彰顯實力。因此,誰願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自討苦吃?彆忘了,決鬥要簽下生死文書,說不定宗巴的最後一戰,會趁著興致正濃,出手不留情,甚至……致人於死地。”
“這……”湯聰一愣,猶豫道,“班桑會不會破例,免去他的最後一戰?”
“不會。”波仁堅定道,“藏王鬥場的規矩由措丹欽定,一定要打滿十場,缺半場都不行。”
“那就耗著吧!”湯聰嗤笑道,“我就不信沒人敢上場挑戰。”
“他們耗得起,我們耗不起。”柳尋衣的聲音悄然響起,他神情嚴肅,目光深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不可一世的宗巴,幽幽地說道,“仁兄,剛才你說隻要能打敗他,便等於連勝五場,是真是假?”
“確有其事。”波仁精神一振,忙道,“這是藏王鬥場的規矩,邏些城人儘皆知。”
“好!”
柳尋衣稍稍活動著筋骨,緩緩轉動著腦袋,全身的關節隨之發出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響。
“門主,你這是……”
“仁兄,勞煩你替我通稟一聲,我要簽下生死文書,下場與宗巴一戰。”
聞言,波仁和湯聰無不大吃一驚,相對於波仁的欣喜若狂,湯聰的眼中則稍顯一絲擔憂之色。
“門主,我並非懷疑你的武功,不過摔跤不同於比武,你隻是觀戰半場,尚未弄清要義,冒然出手……我怕你會吃虧。”湯聰好心勸道。
“吐蕃摔跤雖是生平頭一次,但蒙古摔跤我卻略懂皮毛。”柳尋衣含笑道,“剛剛觀戰,發現二者十分相似,不算陌生。”
“可是……”
“不必擔心。”柳尋衣擺手道,“莫要忘了,我拳腳兵刃無一不通,各類功夫無一不曉。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