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哈哈……”
唐轅的咄咄逼問,非但沒有令洛天瑾陣腳大亂,反而引起他一陣爽朗大笑。
此舉,令四周一片嘩然。
“洛府主為何發笑?”
“在回答唐總管的問題前,洛某想請教天下英雄,還有誰與唐總管心存相同的疑慮?”說罷,洛天瑾舉目環顧,一副饒有興致的期盼模樣。
然而,麵對洛天瑾的開門見山,四周之人卻紛紛交頭接耳,含糊其辭,誰也不敢直視他的雙眸,更無人敢正麵回答洛天瑾的問話。
“其實,即便諸位不說,洛某也能猜出一二。”洛天瑾笑道,“昨天發生的事,令不少江湖朋友對我,乃至對賢王府大失所望。你們認為我親近天山玉龍宮,是棄明投暗、是趨炎附勢、是倒行逆施,即便你們嘴上不說,可心裡已將洛某人數落的一無是處,罵的體無完膚,是也不是?”
見洛天瑾風輕雲淡,並沒有動怒的跡象,眾人不禁暗鬆一口氣,可他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乾笑幾聲,以解尷尬。
見狀,洛天瑾微微點頭,又道“無妨!昨日的所作所為,令諸位對我心生鄙夷,其實一點也不奇怪。為何呢?因為就洛某昨天的行徑而言,莫說天下英雄心存憤懣,甚至連洛某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這……”
眾人本以為洛天瑾會千方百計地設法推脫,卻不料他竟然主動承認,甚至不惜自己打自己的臉。此舉不僅出人意料,更令人愈發捉摸不透洛天瑾的心思,紛紛麵露好奇之色。
“天山玉龍宮,自詡武林四大異教之首,在西域橫行霸道,魚肉鄉裡,為非作歹,無法無天,當地百姓無不談之色變,敢怒而不敢言。更有甚者,任無涯屢屢派出麾下弟子,混入中原興風作浪,肆意妄為。據洛某查探,兩年前在莫岑前輩的金盆洗手大會上,正是玉龍宮的人當著天下英雄的麵殘害莫前輩一家,並奪走驚風化雨圖。這些年,天山玉龍宮的所作所為,可謂臭名昭著,惡貫滿盈,被天下英雄所不恥,江湖義士更是人人得而誅之!”
洛天瑾義正言辭,慷慨淋漓,令眾人情不自禁地拍手稱快,同時心中對洛天瑾的真正用意愈發好奇。
玄明雙手合十,率先問道“既然洛施主知道天山玉龍宮怙惡不悛,又為何甘心與之為伍?”
“問得好!”洛天瑾正色道,“承蒙天下英雄抬愛,賜在下一個‘北賢王’的虛名。既是‘賢王’,不敢自詡金聲玉色,英風亮節,但至少是丹青碧血,赤膽忠肝。洛某愚笨,除了當年迎戰桃花仙人,將野心勃勃的桃花劍島趕出中原之外,多年來一直未再對中原武林做出什麼貢獻,枉費諸位朋友賜我的‘賢王’之名,每每念及於此,洛某都……”
言至於此,洛天瑾不禁麵露悲苦,拂袖拭去眼角的淚痕,哽咽道“都愧疚不已,懊悔難當。”
見洛天瑾裝模做樣,金複羽等人不禁麵露鄙夷,雲追月更是目光陰戾,蔑意滔天。
“洛府主過謙了,這些年若無北賢王坐鎮北方,我等北方豪傑,不知要被韃子欺負到什麼地步?”
“不錯!秦淮以北本是漢人河山,卻被蒙古韃子一再侵吞。唯有北賢王才能與韃子分庭抗禮,為漢人在北方失地爭奪一絲尊嚴,沒有淪為亡國之奴,喪家之犬!”
“正是!北賢王治下的洛陽一帶更是海晏河清,天成地平。與當年宋、金、蒙三國亂戰,百業俱廢,民不聊生相比,今日的洛陽百姓堪比生於盛世,他們無不念及北賢王的恩惠。”
“何為正道?何為大俠?不是一派掌門,一方強勢,更不是一個虛名、一身武功,而是像洛府主這般為國為民,造福百姓。”
“若說北賢王不是真英雄,我等北方好漢第一個不答應!”
……
大部分人對洛天瑾的“虛偽”十分受用,更有不少人出言細數洛天瑾這些年為中原武林做出的豐功偉績,立下的汗馬功勞。
一時間,四周恭維之聲此起彼伏,敬佩之辭絡繹不絕。
大勢所趨,令金複羽等與洛天瑾不和之人,亦不敢輕易出言,以免觸犯眾怒。
“諸位且聽我一言!”
徐清年揮手示意眾人安靜,朗聲道“我們何不等洛府主把話說完,給大家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
“過往種種的確令人欽佩,但也無法改變洛府主親近玉龍宮的事實。”唐轅冷聲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洛府主與其追憶往事,不如放眼當下。”
“唐總管所言甚是。”
麵對唐轅的一再挑釁,洛天瑾非但不惱怒,反而欣然允諾“正因為洛某捫心自問,有愧於中原武林,有愧於天下英雄,有愧於‘賢王’之名,故而一直想設法彌補自己的虧欠。”
“哦?洛府主此話何意?”殷白眉似乎猜出一絲端倪,好奇道,“又打算如何彌補?”
“懲惡除奸,匡扶正義!”洛天瑾神情一稟,正顏厲色道,“眼下,中原武林內憂外患,其中攘除外患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自不必提。而最大的內憂,無疑是以天山玉龍宮為首的四大異教為禍江湖。其中,禍害中的禍害,敗類中的敗類,則是野心勃勃的任無涯,及其麾下迅速擴張,以至不斷向中原蔓延的天山玉龍宮。”
洛天瑾此言,立即引來龍象山、絕情穀的一陣不滿,蕭芷柔看向洛天瑾的眼神更是慍怒中參雜著冷厲,憤恨中包含著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