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三千萬兩,便要驚動大宋第一富賈變賣家當?”洛天瑾話裡有話,“讓洛某於心何忍?”
“洛府主有所不知,沈某雖然身家不菲,但大都是生意上的流水,而並非現銀。”沈東善解釋道,“若論現銀多寡,恐怕沈某遠不如洛府主從容。聽聞洛府主對待麾下一向揮金似土,動輒賞金數萬,如此雄厚的家底,沈某也是羨慕的緊。”
“沈老爺此言,莫不是取笑在下?”
“斷斷不是!”沈東善煞有介事地搖頭道,“沈某與洛府主不同,你的金銀可以任意揮霍,無拘無束,但沈某不行,我的金銀大都用於生意上的周轉,應對不時之需。平時根本不敢隨意花銷,怕的就是出現萬一。”
“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借與不借是沈老爺的自由,但不該敷衍我。”洛天瑾故作委屈,抱怨道,“據我所知,沈老爺向朝廷獻出的糧草軍械價值過億。為何今日到洛某這裡,三千萬都成了困難?”
“朝廷要的是‘東西’,而洛府主要的是‘現銀’,自然不同。”沈東善辯解道,“那些糧草軍械大都出自沈某自家的買賣,雖然價值頗高,但實際成本卻極低。”
言至於此,沈東善話鋒一轉,戲謔道“如果洛府主也要東西……”
“可以!”
未等沈東善話音落下,洛天瑾當機立斷,道“我可以不要現銀,隻要東西。”
“這……”
沈東善萬沒料到洛天瑾竟會如此執著,當下一愣,錯愕道“賢王府上下不過兩千餘口,你要這麼多東西怕是用不完,到頭來豈非白白浪費?”
“此一節無需沈老爺操心,大不了洛某將東西變賣就是。現在我隻想知道,沈老爺願不願借?”
“既然洛府主勢在必得,沈某也不再兜圈子。”沈東善神情一稟,直言道,“沈某是商人,自該在商言商。我獻給朝廷糧草軍械,並非出於忠義,而是各取所需。比如朝廷答應免去東善商號未來十年的賦稅,再比如開通官府的碼頭、驛站,供在下的商隊往來。正因如此,沈某才會心甘情願地傾囊相助。敢問洛府主,你開口借我三年收成,又能給我什麼好處?”
“沈老爺快人快語,洛某佩服!”
洛天瑾知曉“無利不起早”的道理,故而麵對沈東善的直言不諱,臉上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滿,反而十分欣慰,淡笑道“我敢開口借錢,自然有交換的條件。”
“哦?”沈東善將信將疑,“不知洛府主有何關照?”
“絲綢之路!”
洛天瑾一語中的,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令沈東善眼前一亮,眉宇間登時湧現出一抹難以名狀的震驚之色。
“什麼意思?”
“自從宋廷南遷,偏安一隅之後,昔日繁華似錦的絲綢之路便逐漸落寞。時至今日,大宋商賈更是難以染指半分,至於西北一線究竟有多少商機?又有多少利潤?想必不用洛某多言,沈老爺自是一清二楚。”洛天瑾言之鑿鑿,自信滿滿,“憑沈老爺的能力和頭腦,隻在中原一帶經營,偶爾與高麗、倭國這些彈丸之地做做生意,冠以‘大宋第一富賈’的名頭,絕對是大材小用。你應該擴充東善商號的版圖,將西北偌大的商機緊緊攥在手中,做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富賈’!”
洛天瑾此言,對沈東善具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人性本貪,沈東善更是巨貪中的巨貪。他經商多年,自然對大名鼎鼎的‘絲綢之路’耳熟能詳,至於其中的商機和利潤,他更是垂涎三尺,求之不得。
無奈形勢所迫,大宋孱弱,根本把持不住西北的局勢。先有西遼,後有金國,再有蒙古,虎狼橫行,亂世不穩。沈東善身為漢人,一直徘徊不上,並非不想,而是不敢。
今日,被洛天瑾一語中的,難免心思動搖,再起波瀾。
“洛府主……”沈東善艱難地吞咽著吐沫,斷斷續續地說道,“難道有辦法讓沈某去絲綢之路上做生意?”
“絲綢之路商機無限,一年的收成堪比中原三年。”洛天瑾似笑非笑地說道,“不知沈老爺可否聽過‘少秦王’的大名?”
“少秦王……少秦王……”沈東善眉頭緊鎖,苦苦回憶,突然眼前一亮,忙道,“略有耳聞,據傳此人是遼國皇族,至今在西域一帶仍有極高的威望和勢力。難道說……”
“不錯!”洛天瑾點頭道,“我與少秦王是生死之交,隻要我開口相求,他必會幫沈老爺的東善商號進入西域,重開絲綢之路。到時,隻要沈老爺上下打點一番,相信蒙古人也不會找你的麻煩。如此條件,不知沈老爺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