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總感覺你在憋著壞。”
朱由檢走到小窗邊,正好看見劉若愚拿著一遝宣紙過來,劉若愚小跑過來把手裡的紙遞給朱由檢“殿下,這是今日三法司審訊孫大人的記錄。”
“辛苦了。”朱由檢接過宣紙,仔細看著上麵的內容。
這些天他雖然一直忙著研究燧發槍,也沒忘讓魏忠賢關注遼東戰局。
萬曆皇帝派太監去監軍的事他也是後來聽說的,這種事,萬曆不會聽自己一個孩子,更何況自己現在還沒禁足,要是這種事情都管,那胳膊就太長了。
孫承宗因遷延不戰被下獄,沒幾天又多了一條指揮失誤的罪,萬曆皇帝下旨將他交由三法司會審,錦衣衛陪審。
明代的三法司是指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機關組成三法司,會審重大案件,比如張三持刀在鬨事殺死十幾人,影響極為惡劣,這種案件報上來後,就由三法司會審。
遇有特大案件,由三法司會同各部尚書、通政使進行“圓審”,比如手握重兵的張三身披黃袍,舉兵造反,這種就是最高規格的圓審。
孫承宗屬於第三種,由皇帝親自交辦的案件,由三法司會同錦衣衛審理。
審理案件的場合本來不該有多餘人在場,但朱由檢硬是把劉若愚塞進去旁聽記錄,朱由檢是好聖孫,孫承宗又被群臣認為是太子的人,太子和好聖孫送來的做記錄的人,三法司和錦衣衛的人都得行個方便。
朱由檢坐到書桌後,仔細看著劉若愚的記錄,出身名門的劉若愚把三法司官員和孫承宗的對話記的一字不差。
在對話內容裡,孫承宗堅稱自己無罪,著重闡明努爾哈赤的八旗兵在戰鬥力上勝於明軍,自己能在遼東以2:1的比例消滅數千八旗兵,已經儘了最大努力。
孫承宗的話,朱由檢是認同的。
努爾哈赤雖然是在萬曆四十六年以七大恨檄文起兵反明的,但早在萬曆十一年,努爾哈赤就用祖、父所遺的十三副甲胄起兵,開始在遼東地區征戰。
建州女真隻是女真的一個部族,努爾哈赤征戰三十餘年,曆經大小上百戰,才一部之力統一女真各部。
身邊從最開始的幾十人發展到現在的數萬大軍,即便是作為敵人,朱由檢也認同他的本事,更不敢小瞧他調教出來的八旗兵。
但三法司和錦衣衛的人可不信孫承宗的說法,還是拿萬曆三大征出來說事。
播州之役時,楊應龍占據山川險要,廣袤千裡的播州,他的老巢海龍囤修的固若金湯,把上山的台階修的一階足有半人高,楊應龍厲不厲害?
寧夏之役前,哱拜率軍取路塞外,蒙古人見了他都得繞著走,哱拜厲不厲害?
萬曆朝鮮戰爭前,豐臣秀吉統一扶桑,兩次舉十幾萬大軍進攻朝鮮,豐臣秀吉厲不厲害?
這三個家夥鬨騰的聲勢一個比一個大,不都讓大明收拾了。
皇帝還是那個皇帝,明軍也還是明軍,怎麼到你孫承宗這兒,一個小小的努爾哈赤都解決不了?
整個審訊過程就好像是一場辯論賽,三法司和錦衣衛的論點是1+12。孫承宗要想脫罪,就得證明1+13才行。
結果自然是孫承宗被定罪了,最終如何判決還要等萬曆皇帝朱批之後才知道。
看完最後一頁記錄,朱由檢把紙放回到桌上,抱著膀子咬指甲,思索著孫承宗目前的處境。
他的表情逐漸從凝重變成輕鬆,不出意外的話,孫承宗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