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的營帳,如山上雨後的蘑菇,一朵朵的挨在一起,連成片,一眼看不到邊。
竹影推著她,往空地走去。
月影跟在一邊,隨時注意她身體狀況。
清涼的風夾帶著雪山的冷。
沈青言不但沒有縮著脖子,反而揚起下巴,深深呼吸。
涼意隨著血脈遊走,渾身上下的汙濁都似乎一掃而空。
好想洗澡!
怨念的睇眼竹影要她們倆。
拿出小姐的威嚴。
“一會回去,我要洗澡。”
“不”對上她不容置疑的堅定眼神。
竹影將頭轉向一邊,不看她。
“不行,劉軍醫說,小姐你現在需要的是靜養。能不動,儘量不動,在骨頭徹底愈合之前。”
“可我身上太臟了,不洗洗,我睡不著。”
尤其今晚,吹過這麼涼爽的風,讓她回去黏糊糊的睡覺,絕對不可能。
不想還好,這麼一想,巴不得馬上置身在溫暖的浴桶中,享受熱水的浸泡。
連吹拂的風都不再有吸引力。
竹影梗著脖子,裝作沒聽見。
沈青言轉而看向月影。
月影清清嗓子,仰頭看天,也裝作沒聽見。
練兵回來的陸釗,去營帳沒看見人。
一路詢問找來。
耳力極好,聽見隻言片語的陸釗,見站著的兩個,抬頭望天。
沈青言坐著,嘟著嘴,沉著臉。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們三個鬨矛盾。
但站著的兩個,值得誇獎,知道拒絕。
一隻手負在身後,闊步過去。
沈青言正在琢磨怎麼說服他們倆。
一轉眸。
陸釗還穿著甲胄,沉著張滿是大胡子的臉,正垂眸冷眼看向她。
“你回來啦?”
聲音清甜,眉眼彎彎,笑容甜美。
貝齒輕咬著紅唇。
陸釗悶悶地“嗯”一聲。
藏在身後的手轉過來。
沈青言懷裡,就多了一束嬌豔的黃色花朵。
“謝謝,這花真好看。”
這麼冷的天,居然還有能開的這麼好。
陸釗繃著臉。
雙手搭在椅背上,輕輕施力,輪椅前麵翹起,轉個方向。
沈青言臉上的笑容凝固。
“我”
“怎麼?還想在待會?”
陸釗皮笑肉不笑地。
沈青言定定神:“我是想說,我剛好也想回去了。這、風有點大,吹的臉冷冰冰的。”
諂媚討好,讓竹影跟月影不忍直視。
見她小狗似的就差搖尾巴討好,陸釗努力按壓著即將翹起的唇角。
沒做聲,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笑出聲。
“真的。”
見他不做聲,沈青言急了。
轉過身,一把抓起他寬厚的大手,貼在自己臉上。
軟軟彈彈冰冰的,像納爾人吃的那個凍奶酪。
手感非常好。
“是吧?冰冰的。”
陸釗抽回手,將身上披著的大氅拿下來,將她團團圍裹好。
把沈青言裹的像個蠶繭,就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