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盤星教副教主臥室。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今早更甚,吹出一口白氣都感覺像是要凝固。
推開門時,庭院已經落滿一地積雪,正眼望去,滿目銀白。
柳絮般的雪花飄揚,落在屋簷,樹梢,枝頭,小徑........原本波光粼粼的池塘已經結下厚厚的冰。
和五條悟不同的是,我不習慣二十四小時都開著無下限。
一片雪花冷不丁點在我凍到輕微發紅的鼻尖,呈六角形的薄片狀,巧而精致的棱角根根分明,晶瑩中透著澄澈的美麗。
不知道是否有人和我有相同的感受。
每到冬季,雖然喜歡窩在床上,但偶爾間歇性的就要走出家門,迎接來自戶外的冷空氣。
風順著脖頸吹進身體,反而有格外暢快的滋味。
美美子和菜菜子隻穿兩件小襖,迫不及待地從裡邊衝出來,朝著石凳旁的那塊空地進發,一聲又一聲嘹亮的笑聲回蕩在空中。
到底還是兩個小孩子,喜歡玩雪。
小小的雪球被越滾越大,立在正中央,充當身體。
菜菜子又堆出一個小的圓球,放在大球上,那是頭。
美美子則是四處轉圈,似乎在尋找可以用來當眼睛,嘴巴和鼻子的東西。
一回頭,看見我站在走廊上,正含笑看著她們,連忙打招呼:“五條大人,早上好!”
菜菜子從她的身後跑過來,也大聲地喊道:“五條大人早上好,下雪了!”
這樣大的雪,風暴般襲來,帶著寒冬的嚴酷和冷峻,卻沒有侵吞這座小院半分,反倒是柔軟地蕩漾著溫馨歡快的波芒。
眼睛眨了眨,已經融成水的雪花從頰邊滑落,我伸手拍拍已經變冷的臉,同樣微笑著揮揮手,回應道:“早上好。”
天確實冷,我短暫地站立一兩分鐘,又覺困頓,於是慢慢地合上門,躺回到被窩裡。
已經很久沒有做夢,好不容易睡個回籠覺,卻又做起夢來,是個噩夢。
一個男人,看不清身形和容貌,籠罩在霧中,卻在凝視我。
我順著他的視線走到麵前,看見那額頭上無比清晰的縫合線。
他悠然地靠坐在一棵參天大樹下,保持被我殺死的姿勢,敘舊般說:“好久不見,你來了。”
沒辦法再控製身體,更不能開口,我隻能站在羂索麵前,稻草人似的聽他說話。
他倒也並不期待得到我的回應,對著正前的方向,自言自語般地說:“崩解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呢。”
“大概不出一個月,你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他問道,“你會害怕麼?”
.......怕你個頭。
靈魂的崩解麼.......彆說我本來就不信你這種東西說出來的話,就算真的發生這樣的事.......那又怎麼樣呢,指不定我就直接回家了。
反正這裡發生的事情,總是奇奇怪怪的,我從來沒搞懂過。
如果真有世界意識這種東西,我希望它被我放進攪拌機裡攪碎,然後撒進河裡喂魚吃。
“你見過冰山麼?”他用一種完全是預料之中的語氣,對我說,“漂浮在海麵上,被陽光照亮時,會折射出金燦燦的光輝,漂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