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一株大仙草!
一個月以後,候補弟子第一次積分換藥品。
鄧少鈞是得到最多的一個。
於是,有人開始眼紅了。
“鄧兄,你不換點跌打藥嗎?反正你積分多。”
“哎呀,這就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吧。”
“喂,老兄,人家這辛苦賣命錢,你也眼紅?”
徐阿年在人群中尤其眉飛色舞笑“初見鄧兄,見他包裹在一身錦衣之內,不知道的還以為十指不沾陽春水,想不到藥圃的活這麼辛苦,鄧兄卻能應付自如,在下佩服。”
他這話明褒暗貶,其實就是想揭鄧少鈞的老底,言下之意,庶子不過是奴仆一類的人,為什麼要硬充富貴子弟呢?一乾活不就露餡了嗎?
鄧少鈞知道他話中酸味,但不想反駁,藥圃的活正是為他量身定做的,還怕彆人搶呢。
見鄧少鈞不吭聲,徐阿年來勁了“或許鄧兄在藥圃乾這種下賤的活,還真是樂在其中呢!”
如果說前麵的話還兜著說,這句就太露骨了。
這世上就有這麼一種人,天生嘴賤,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鄧少鈞又好氣又好笑,以一個成年人的眼光看他,純粹一個小學生。
忍不住笑著回了一句
“徐兄,靈玉仙子說過,學仙先學人,鍛煉筋骨,磨煉心性,本就是修行一途。世間之事,有淨垢之分,卻無貴賤之彆。”
他自信這一段話立意高遠,軟中帶硬,絕對能塞住徐阿年的嘴。
圍觀的弟子們仔細咀嚼,無不拍手叫好。
徐阿年見這麼多人附和鄧少鈞,有些惱怒地說
“無貴賤之彆?說什麼笑話。如果人無貴賤之彆,你為什麼跟人見麵,卻說自己是駙馬之子,而不說是駙馬之庶子呢?可見,你也知道庶子遠遠比不上嫡子。”
有理,這個說得對。
這些弟子大多數二十上下,沒出過遠門,平常所接受的觀念,確實都是這些。
鄧少鈞忽然發現自己隨口一說,卻落入了陷阱。
在這個很講究身份等級的世界,想宣揚“人人平等”的觀念,那是拿錯劇本了。
他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弟子,發現他們都是讚同徐阿年的說法的,哪怕是其中幾位弟子,家奴出身,也沒敢再附和自己了。
從古至今,誰會把乾苦活當成人上人呢?
於是,他決定轉移話題。
“徐兄,天下仙門,廣收門徒,都不考慮出身。天潢貴胄又如何,販夫走卒又如何?在這裡都是同一個。大家到這裡來是為了修成大道,凡間的富貴,在這裡毫無意義。”
對啊!
這句話又說到了弟子們的心坎上,眾人紛紛附和。
徐阿年急得瞪圓了眼,衝口而出“你覺得凡間的富貴在這裡毫無意義?哼,那是因為你根本沒見過,什麼是富貴!”
一個叫黎欽的,趕緊拉住徐阿年,笑著說“這些口舌之辯,不過是一家之言,大家都是師兄弟,彆上火,彆上火。”
鄧少鈞是開山收徒當天趕到天雲山的,其他人都提早好幾天到,因此對於今年的新同門,認識的人很少。
再加上又去了人最少的藥圃,現在也僅能從衣服上知道,哪些是新弟子。
但是這個黎欽,是讓他印象比較深刻的。
無他,此人太會說話了,用時髦點的詞,叫社交牛掰症。
就沒有他搭不上話的人。
剛才徐阿年急了眼,似乎話裡有話,黎欽趕緊攔住,卻讓鄧少鈞覺察到,徐阿年表情有些不安,那是說錯話之後的典型表現。
好像有什麼事似的。
鄧少鈞不喜歡管閒事,見徐阿年被拉走了,心裡鬆了口氣。
與人爭吵,爭論,完全背離他到金羽宗來的初衷,也不符合給自己設的人設。
他的人設,應該是低調、親和、與世無爭。
但是,偏偏這個徐阿年,是特彆爭強好勝的一位。
兩人本不應該有太多交集。
鄧少鈞現在想來,很可能是幾天前的打扮,刺激到了他。
他需要一個身份,因此冒充秦國鄧駙馬的私生子。
一路上為了坐實這個身份,他打扮得過於誇張了點。
剛到中土也沒幾天,根本也不知道該如何裝扮,因此情有可原。
但這就好比穿假名牌冒充名媛,在真正的名媛麵前,很容易露餡。
這是個bug,是個漏洞,但鄧少鈞沒辦法。如果晚點打發鄧民,讓他指點一二,或許在氣質上會不那麼浮誇。
另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自己身體異乎常人的體香了。
這個就更沒辦法了,必須戴個特大號的香囊以掩人耳目。
所以,可能就是這些種種細微之處,讓他反而更容易引起關注。
遇到衝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