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少鈞抬起一條腿,南白子心急如焚地看著。
隻要隨便踏一步,這小子就沒得跑了。
孰料,鄧少鈞嘴角一歪,露出邪魅一笑,將腿斜斜地伸到一個很詭異的角度,踩了下去。
南白子的臉一黑。
怎麼,他是如何算出來的?
如此算力,那可真是高手了。
啊呀,大意了,如果他真學到了呂武的真傳,我這就真的是雕蟲小技了!
“前輩,你修為深厚,如果要抓我,那是輕而易舉,還請不要食言。晚輩如果僥幸破了前輩的陣法,你可千萬要遵守承諾,放了李菲。”
鄧少鈞一邊說,一邊邁腿往外退。
破了五雷陣,被五雷陣傳送到了青龍陣的垓心,得先退出陣外才能破陣。
然而,想要退出去,得先找到青龍陣中的落腳點。
這個落腳點,真的隻是幾個點,而且分布不均勻,角度很怪異,因此,鄧少鈞在陣中抬腿,邁腿,顯得極其難看。
但更難看的是南白子的臉色。
他實在無法相信自己布置精妙的三重陣法,竟然會被一個小輩給破掉。
剛才破掉五雷陣兩個陣眼,他並不著急,因為第三個陣眼在青龍陣內,有疑陣,有幻獸。
原以為這臭小子會被疑陣迷惑,被幻獸纏住,最後深陷陣中,束手就擒。
誰知道他居然真的破掉了五雷陣。
元嬰境強者設的五雷陣,陣眼隻是普通的符紙,威力嘛,還是有限的,破掉就破掉吧。
被五雷陣傳送出來,就是一個大陷阱,基本上能對付絕大多數對陣法研究不深的人了。
但讓他大跌眼鏡的是,這個鄧少鈞居然識破了這個陷阱,正按照正確的落腳點,一步步往外走。
更可氣的是,這混球還一邊退,一邊拿話來壓他,倒是不好意思耍賴了。
他恨得牙都咯咯響了。
此時的鄧少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伸手,就能捏出團粉來。
但還是忍住了氣,傲然挺立,強壓住心中的不爽,保持住宗師的風度。
鄧少鈞小心翼翼地,步調怪異地,歪歪斜斜走出了青龍陣外。
又是咧開嘴,露出邪魅的一笑。
迅速破掉了三個陣眼,然後,被傳進了最底層的“坎離十二變式”。
……
王鬆在陣中,見李菲放鬆了心態,麵色和緩,情緒不那麼抵觸,心中鬆了口氣。
“李姑娘,年輕的時候多去遊曆,能增長智慧,堅定道心,是大有裨益的呢。如果能與誌同道合的人一起,那真是天下最美好的事情。”
這話說到李菲心坎上了,她微微笑道“前輩是過來人,閱曆比晚輩豐富多了。我從小修行,連門都不怎麼出,這輩子,就這一年走了許多地方,還真是眼界大開。”
“你還想到處遊曆嗎?”
“想啊。”
“那就不要把性命丟在這裡。”
李菲笑了笑“我知道前輩是來遊說的。”
王鬆歎了口氣,也不顧尷尬,低聲道“君不見,我也被關在這個陣中,沒能力破陣,出不去,還有什麼好裝的呢?南白子前輩把我扔進來,就是想讓我勸勸你。”
說完又苦笑道“我跟你的關係,也沒熟到可以勸你的地步。”
“嗬嗬,前輩知道就好。”李菲臉色重新凝重起來,就好像頓時落滿了霜。
石犇在邊上,一直沒插嘴,眼看著聊得好好的,突然又翻了臉,心裡咚咚直跳。
王鬆並不覺得尷尬,反而哈哈笑了起來“李姑娘戒心重,我也理解。反正話也到這裡了,我不妨說幾句,有沒有道理你自己判斷吧。”
瞄了她一眼,發現她並沒有表現出厭惡或憤怒,於是大聲說
“你與鄧少鈞不過是築基境,南白子前輩是元嬰境,在他的手底下,翻不出花來,實力強太多了。以卵擊石,並非明智的選擇。”
“無字天書,據說是上古時代一位煉虛大仙所留,裡麵的法術,對所有人都有吸引力。但這麼多年也沒人破解得了,幾乎都被當做古董珍藏了。”
“一個人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大的碗。李姑娘,這無字天書,你自問能留得住嗎?即使你與鄧少鈞破解了,即使南白子放過你們,讓你們帶著走,出了這個門,也是一番腥風血雨,你們又能擋得住?”
“老夫已是金丹境修為,行走江湖,那也是響當當的人物,然而,就如我這樣的,也不敢持有無字天書。”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元嬰境強者眼裡,我這金丹境界,不過就是螻蟻。我尚且如此,你又何堪?”
這一番話,慷慨激昂,卻說得很實在。
李菲低頭不語,心中不服,無詞反駁。
王鬆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這世上,有幾種悲慘之人,一是家境貧寒卻豔絕一方,運氣好的當小妾,運氣不好的入青樓。如果沒那麼好看,反而過得平平穩穩,一輩子賢妻良母。二是腰纏萬貫卻無權無勢,身家再多,也不過是替他人作嫁衣裳。如果沒那麼多錢,反而可能一生拮據,但壽終正寢。”
這幾句話,李菲還沒反應,石犇先深深歎了口氣。
一個人擁有自己保不住的東西,那真是不如沒有。
他向王鬆投來佩服的一瞥,心說,這老頭不知修的什麼仙,為什麼對俗世理解得那麼透呢?
王鬆這一大段話,不是沒有用,隻不過李菲要多想想,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深意。
“前輩,你說的不是沒道理,都是至理名言,但是,南白子這樣強取,他又能拿得安穩麼?”
言下之意,元嬰境雖然強橫,但也不是天下無敵。
即使七大宗門裡那位修為最高的,也架不住其他人圍毆。
他怎麼就敢獨吞?
王鬆急忙說“南白子不過是奉七大宗門的委托,來向你索取無字天書的破解秘法。”
石犇揪然變色,他本以為將他們關押起來,是南白子私人所為,想不到還真是七大宗門的旨意。
這就完全沒有反抗的必要了。
“小師叔,既然是七大宗門的旨意,你就……硬撐著,沒意義的。”
王鬆說“南白子前輩沒有直接動手,也算是給了機會了。”
他二人臉上都是恐懼之色,讓李菲不禁悲憤。
她也忽然明白過來,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其他小門派,都是在七大宗門的羽翼之下生存而已。
“你不肯說,被困在這裡,在等什麼呢?”
“鄧少鈞已經跑了,還有誰會來救你?”
王鬆話沒說完,忽然陣中靈氣劇烈震蕩,嘭,好像掉下一個東西。
“你們快看,那是誰!”石犇驚呼。
“鄧少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