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一巴掌輕拍在張飛後腦上,笑罵道:“你這渾人,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嗎?”
張飛摸了摸自己腦袋,道:“自然是記得的,這是大哥你誇俺深入敵後,略施小計,打得焦矯那老小子找不著北的事!哦,對了,也說的是那個叫呂蒙的小混蛋的事!”
“記得就好,那呂蒙起初與你幾乎是完全一樣的,為人衝動,作戰勇猛。他雖多建功勳,但還是被眾同僚看不起。他絲毫沒有氣餒,反而是發奮讀書,後來脫胎換骨,這才有了讓子敬都驚歎其成長的事情。既然他能做到,為何你卻不行?”劉備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大哥真相信俺也能做到?”張飛有些狐疑地看著劉備。
“那是自然,給你幾百軍士,你鬼精鬼精的,什麼壞招都能使出來,證明你腦子聰明著呢!隻要潛心苦讀,必有所得,大哥等著對你真正刮目相看的那天!”劉備笑道。
“好,大哥你等著,俺必不讓你失望!俺此番運送財貨上京,也帶著書籍一路研習!”張飛笑道。
此時,關羽突然想到自家大哥交代張飛上京的種種詭異命令,正待要問,卻又聽張飛繼續說道:“反正大哥給的命令很是輕鬆,閒暇時間必然不少,俺正好可以好生研習一番。大哥以前喜愛《漢書》,二哥更喜《春秋》。要不,你二人割愛,把這兩卷先拿給俺研讀一段時間可好?”
劉備一聽,有些茫然,自己這原身還是喜愛讀書的?陳壽的《三國誌》可不是這麼說的。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果然有不少讀書的記憶在,隻是自己到來之後,幾乎沒有再碰過書籍,一時之間忽略了這些記憶而已。
也是,若是劉備原身真的是個完全不讀書的,怎會在臨終時的遺言中為自己兒子擬定書單呢?那書單裡麵的書至少原身是通讀過,並且從中受益過的才對,而這書單的首位便是《漢書》,可見此書確應是劉備比較喜愛的才對。
這時,被張飛借書打斷思緒的關羽問道:“大哥,某發覺你此次給三弟的命令有些怪異,是否有深意包含其中?”
“雲亦有此種感覺!”趙雲也躬身道。
劉備看看二人,又看了眼剛開口借書,又被引入了一個讓自己無法理解的話題而目瞪口呆的張飛,長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們感覺到了,我也就直說了……”
這一切的一切要從魯肅和簡雍二人因華佗診斷出皇帝陛下無病,擔憂劉備被方士之流蒙蔽,從而放棄當初劉備交代的任務,飛騎趕回山陰說起。
當兩人憂心忡忡地趕回時,劉備驚訝異常,待聽到二人說辭之後,卻又是感動又是鬱悶。這二人對自己的關心絕不是假的,但卻讓他們當初的決議完全打了水漂。
劉備是敢肯定當今的皇帝陛下明年年初必死的,若是身體上無病,那絕對是被後世“小仙女”們用來保研和推脫責任的絕招“玉玉症”所害了。劉備是完全不相信《後漢書》裡麵說的,當今皇帝是在中平六年即189年)一個晚上被桓帝在夢中責罵,他驚恐異常,最後鬱鬱而終的。
與後世搞怪的“小仙女”們的“玉玉症”不一樣,當今皇帝應是有真正的抑鬱症的,華佗看出皇帝情緒波動較大,處於焦慮狀態,還提出了讓皇帝陛下寧心靜氣的建議。而這個,應該可以成為皇帝有抑鬱症的佐證。皇帝的這種抑鬱症,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甚至表現出比常人更愛玩鬨、更愛嬉笑的樣子,對某些事物的癡迷更是會達到近乎變態的地步。而這種抑鬱症讓後世的許多著名心理醫生都束手無策,更何況現在這個完全不知道心理醫生是何物的時代呢?
心中確定是這種病之後,劉備完全放棄了再次派人上京為皇帝陛下診治的想法,雖然劉備也知曉心病還須心藥醫的說法,但為大漢江山心焦的病,該如何用心藥去醫治呢?除非大漢突然之間便天下太平、五穀豐登、六畜興旺、兵強馬壯……
但,那可能嗎?
所以,劉備第一時間寫下書信給了十常侍,不敢寫得太過清楚,否則有詛咒當今聖上之嫌,隻能建議十常侍給皇帝吹吹風,千萬不要讓董卓靠近洛陽。同時建議他們多開解開解皇帝,畢竟當今皇帝陛下與他們最為親密,即使解不開陛下的心結,也應該能讓皇帝陛下多活一段時間。至於曹操那裡那條線,劉備已經完全放棄了。
然後,便是劉備自己了。
理清北上路線,確保有事時自己能領兵以最快速度進京;清除路上一切山匪、路賊,既有利於周邊民眾,也可以確保路線的暢通無阻,免得行軍時突然出現一群山匪堵在險要之處,延緩自己的行軍速度。
而最後的,則是劉備自己的私心了。按照史書所說,豫州這段時間會鬨亂賊,黃琬到任後,花了很大力氣平定境內亂賊。讓張飛遇到亂賊之後按兵不動,可以在有正當理由的前提下讓運送財貨的周期大大變長。
至於等待時的糧草消耗,則是看中黃琬是位君子了,俗話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運送回京的財貨被阻於路,確為豫州牧的責任,糧草不找他報銷還能找誰?至於亂賊會將張飛的運送隊伍當做目標,劉備亦是絲毫不擔心,讓張飛躲在黃琬的州軍後麵,他們愛來就來吧,反正也是找死。
當劉備把這些打算一點點詳細地告知幾位兄弟之後,關、張、趙三人沉默了,雖然有點心理準備當然,三爺的心理準備還沒做好!),但完全沒想到劉備居然會想玩得這麼大。趙雲和關羽一開始也隻想到了劉備想要拖延財貨入京的時間,不願辛苦得來的戰利品好不容易送到京城,結果被董卓那逆賊撿現成的。畢竟,包括找路、清除小股山匪,還有等待豫州軍平亂,這些看起來似乎都是拖延時間的法子而已。
“大哥這是要……”關羽遲疑地說了一半,但似乎覺得自己圓不過來,沒繼續說下去。
劉備笑道:“我想要以身入局,若能阻止洛陽大亂,便是最好;若實在無力阻止,我亦想要試試讓洛陽百萬民眾,免受兵戈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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