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兵處,一名奇怪的漢子用握刀的姿勢握筆,歪歪扭扭想要寫字,但寫出來的字連辨認都是極為困難。
這倒算不得什麼,畢竟這個時代,讀書識字那都是金貴人兒,入軍伍的都是苦哈哈,有個差不多的名字就不錯了。
他奇怪的地方在於
頭上一朵大紅花!
風雪之日想有這麼鮮豔的花,便是鹹陽宮的禦花園都做不到,顯然是用布剪裁出來的。
“軍伍之中,戴一朵紅花,成何體統。”
一名小伍長板著臉看著這個漢子開口訓斥。
麵色看起來嚴厲,實則惜才。
這虎背熊腰加上那眼眸之中的精光熠熠,一看就是上好胚子的殺才!
這要是能‘勾搭’到自己的伍中,得多樂嗬?
“俺娘子是漁陽郡人,俺娘子跟俺來鹹陽的時候說了,俺是她那破嘎啦地方從未見過的鮮花。”
“臨行前,俺娘子讓俺戴著,說回來的時候好插在將軍頭盔上。”
漢子也不惱,就是笑笑。
古怪的打扮,非但沒有自卑,反而驕傲得挺挺胸膛。
“好小子,想當將軍戴金盔?”
“成!來勞資伍中報道,勞資倒要看著你爬上去!”
伍長哈哈大笑,而後一巴掌拍在那募兵賬冊上,對著記錄的行軍文書開口笑道“老李,這小子給我,等我從代郡回來,給你搶倆匈奴娘們,天天給你暖被我!”
行軍文書翻了翻白眼“匈奴娘們的皮膚糙得跟你這老糙漢的屁股都有一拚,直接賣春風苑洗衣服得了。想要這小子,給我帶十把匈奴狼崽子的彎刀,勞資平素裡修修腳指甲。”
再怎麼讀書人文雅,在老秦人的行伍之中也得學一口的臟話。
“十把?你老李的腳指甲是踏娘的狗指甲啊!”
“三把!不能再多了,到時候還得留一兩把給我家的兩個臭小子炫耀他爹我在北方匈奴多能打!”
伍長怒道,將那募兵處擺放的案桌拍的碰碰響。
那插紅花的漢子本來沒什麼表情,但看到伍長提起家中兒子,反倒是笑了笑。
如果打得快的話,自個兒回家說不定也能趕上兒子出生。
“一言為定!”
行軍文書大喜,直接抬起筆就在這漢子的名字後頭加了一道小注。
有了這小注,等從新兵營出來的時候,這漢子自然而然就分到那伍長手下了。
“娘的,吃虧了!”
伍長痛心疾首!
這幫讀書人,心真臟!勞資拿命拚的戰利品都黑!
“你小子,三把匈奴狼崽子的彎刀,不給勞資賺回來,勞資讓你跟馬一起睡!”
“叫什麼名字?我好去跟新兵營的狗日家夥打個招呼,好好操練你,把你操練成一灘爛泥!新兵的時候多吃點苦,戰陣上活著就能多兩三分把握!”
伍長看向老實漢子,開口問道。
語氣冷冰冰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皆是為漢子著想的關切。
“英布,六安人,我家娘子喜歡鹹陽,所以來這邊定居。”
漢子依舊是笑。
“狗日的,名字起得倒是比老子這朱重七要好聽。”
伍長小聲嘟囔,扶著刀就走了。
臨走了,還是舍不得得回頭看了紅花漢子一眼,咂摸了一下嘴巴,嘟嘟囔囔“三把狼崽子彎刀,勞資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