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可啊!”
這是崔澶第一次對韓信的戰策提出反對意見。
一直以來,自己這位將軍身上的光環都太多了,以至於崔澶在來到撞死營之後,甚至有了盲目的信任!
為千軍萬馬追殺,一人殺出重圍回到代郡報信。
以戴罪之身,領撞死營夜襲,焚毀左賢王羅姑比的糧草。
領大秦最為昂貴同時也是戰力斷層強大的玄甲軍,百騎破萬軍,陣斬匈奴左賢王。
這一切的一切,鑄就了韓信在撞死營的威信。
但這一次崔澶要反對!
他不能對剩下的弟兄們的生死視而不見!
韓信看了一眼崔澶。
按照以往,他絕不會向手下之人解釋什麼,他韓信領兵,何須向他人解釋。
胸中戰策,比之天不遜色。
可這一次,他破天荒開口道
“狼足軍比之左賢王之軍,確實是弱。但絕非你想這麼簡單。”
韓信伸出手指,在北、東南、西南三個方向依次點下“這段時間屠殺的部落,得到了不少訊息。”
“羅閉兒乃是當日左賢王羅姑比的侄子,綦毋臣所率領的輕騎隊自然交好,一旦遇襲,輕騎支援纏繞,便如馬足落濘泥。”
“東南,西南兩個方向分彆是陰山十二部以及饒樂水的亂戰軍,對咱們恨意最深,輕騎隊糾纏,此二伍便如雙拳助力,我等危矣。”
“反觀金刺木,乃是冒頓單於提拔而上,金狼衛定然是會竭力救援,但從兵力部署上來看,他們的救援比之綦毋臣的輕騎隊,要晚上甚多。”
說到這裡,崔澶眼眸一陣顫動。
他與韓將軍同吃同住,但沒想到韓將軍卻是將匈奴人的戰策都摸了個透!
“其次。”
然而韓信的話還沒說完“便是將羅閉兒的狼足軍攻克下,此地之毗鄰統萬城,待到七軍至,咱們撞死營根本守不住,隻能退往此地,陰山。”
“於戰何變?”
“不可為戰而戰,兵家雲,一城一池,草木矣。”
“我等撞死營陷陣匈奴草原,最為要緊的是打出一片天地,為代郡守城軍的反攻爭取戰機!”
其實韓信獲得的情報還是不夠,若是他知道了如今在匈奴主帳發生的事情,那定然會直接選擇攻打左賢王金刺木的軍伍。
因為羅閉兒不會救援!
弱旅自保不救,更何況還是仇恨之人?
崔澶聽到這一番話,對於韓信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如此困境之下,他們撞死營的主將依舊如此冷靜,對於局勢看的如此透徹。
這種對於戰陣的理解,堪稱神仙之流!
甚至崔澶都想到了韓信的下一步戰策。
即便是打不下來左賢王金刺木的軍伍,那也是可以就近,再渡饒樂水!造成一股倉皇逃竄,急於前往藍氏城與玄甲軍彙合,最後臨死搏鬥的假象!
如此一來匈奴的十萬大軍,就是在韓信的‘指揮下,全部往北調集!
領兵他們的將軍韓信,領的不止是自己撞死營的兵,甚至還將匈奴的兵給領了!
“將軍”
崔澶激動得嘴唇顫抖。
他仿佛見證了一代軍神的崛起!
就韓信此刻展現出來的戰策深度,崔澶甚至都懷疑,武成侯王老將軍,能否達到這樣的高度。
在極度凝滯,困苦的泥濘之中,韓信硬生生扒開了一道縫隙,讓勝利的光芒照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