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傷口是你處理的?”
這話讓楚天一陣尷尬，急忙解釋道
“我當時也是沒辦法，不然絕對不會做出那種·····”
“謝謝。”
美惠子打斷了楚天的話，作為一個醫生，她知道自己的情況。
昨晚如果不是及時止血，以及持續不斷地輸血，她恐怕已經回到自己魂牽夢縈的家鄉，陪伴自己死去的母親了。
“你可不能死，我的幾個兄弟，還等著你去救呢。”
楚天聽到這話，便知道自己想多了，又提醒一下美惠子，不要忘記自己的事情。
“放心，我決不食言。”
美惠子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辯駁的堅定。
正說著話，小五跑過來道
“團座，鬼子又靠過來了，攆也攆不走，殺也殺不掉，氣死個人。”
說著，他有些急躁地撓撓頭。
楚天拿這群家夥也沒辦法，用巴雷特遠程狙殺可以，可小鬼子一看動靜不對就貓著。
等你這邊走了，他們又會跟上來。
“不管他們，咱們繼續往前。”
話音落下，楚天便帶著手下士兵們，往陳家村方向行進。
不過，這一次楚天改變行軍的方式，他鑽到樹林之中，同時一邊行走，一邊從倉庫之中取出拌雷，讓小五等人，在後方布置拌雷，地雷等等。
若是對麵的小鬼子，還跟過來的話，那十有八九是要遭殃，想要繼續追擊，就必須繞路，這樣一來距離就可以拉開了。
這樣向南行進大概十公裡左右，一聲爆炸就從後方傳來。
一個小鬼子的排頭兵運氣太好，一腳踩在部署的地雷上，被炸飛了出去。
剩下的鬼子兵不敢往前，他們也沒有攜帶工兵和探雷器，隻能繞過那片林子。
隻是這一耽誤，楚天他們就已經消失在曠野之上，再想要找，卻不見了蹤跡。
“怎麼辦，隊長。”
日軍士兵看著一望無際的原野，再也找不到方才楚天等人的身影。
“沒事兒，封鎖線已經形成，兩個聯隊的兵力，封鎖住了向南的道路。
他們就算是變成蒼蠅，都無法從封鎖線飛過去了。”
說完，他點燃一根香煙，一直緊繃的神經，隨著尼古丁的湧入，變得稍微放鬆一些。
方才追擊過程中，他們折損了七八個士兵，都是被楚天用巴雷特遠距離狙殺的。
此時被楚天等人擺脫掉，他反倒莫名生出一種慶幸之感。
第二道封鎖線上，二十一旅團中村正角目光淩厲，在日軍之中頗為雄偉的身材，讓他站在陣地上的時候，好像擎天巨柱一般。
“旅團長，人跟丟了，但是敵人想要回到保定城，隻能往南，必然會通過我們的防線。”
他的參謀官益山真也這樣說著。
“有那個家夥的消息嗎？”
中村正角口中的那個家夥不是彆人，正是楚天。
關於楚天的信息不多，可一個很顯著的特征，是楚天使用的巴雷特狙擊槍。
他使用的狙擊槍，擁有著比重機槍更加強大的威力，那種威力根據和楚天交過手的士兵描述，隻有那種反坦克步槍上才能見到。
用反坦克步槍殺傷人員，很難不讓人印象深刻。
“確定了，他們在追擊過程之中，有很多士兵受到那個家夥的狙殺。
現在他們可以百分百確定，那個家夥就在這支十多人的小隊之中。”
益山真也非常肯定地說道。
“派遣斥候部隊，前出偵察。”
說著，中村正角眼神中殺意更濃。
“是！”
十多個日軍斥候小隊，三十人為一個基本的作戰單位，攜帶著電台，或者步話機等等，進入到前方原野之中。
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找到楚天他們的小隊，然後像是瘋狗一樣撕咬上去。
將床板放下，連續行軍的楚天等人，總算找到一個可以稍微落腳的村落。
這村落很小，地圖上甚至都不顯示。
士兵們搜索一番之後，在楚天耳邊低語一番。
“團座，村子裡麵的人都在祠堂，被鬼子殺了。”
聽到這話，楚天麵色一沉，他轉過頭去，看向躺在床板上的美惠子。
此時，這女人又問出那個問題。
“你們中國人真奇怪，這些村莊裡麵都沒有人，連外麵的莊稼也無人理會······”
她一臉懵懂的樣子，似乎對於日軍在這片土地上的暴行全無所知。
這讓楚天沒來由的憤怒，可一想到這女人還有用，還救了胡老六的性命，便隻能按捺心中怒火。
“或許你看到接下來的場景，就再也不會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了。”
說完，楚天下令，讓手下士兵們，將美惠子直接抬到村莊祠堂。
那祠堂不大，堆滿屍體。
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有的被扒光了衣服，有的被扒光了皮膚。
有的被吊死在房梁上，身上是日軍練習槍法留下的彈孔。
有的被砍掉了腦袋，倒插在祠堂的樹上，像是一顆顆紅彤彤的果實一般，一雙雙不曾閉上的雙目，帶著憤怒和無聲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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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的倒在地上，被開膛破肚，那是日軍練習拚刺用的人形靶。
還有的腦袋被砍掉，隻剩一具無頭的屍體，那是日軍軍官，測試一下手中武士刀的鋒利程度。
祠堂正上方，一塊膏藥旗在風中飄蕩，獵獵作響，像是厲鬼的狂嘯。
凡此種種，組成眼前的一切，一切的慘烈，一切的慘無人道，一切的慘絕人寰·····
這一幕讓美惠子下意識地反胃，乾嘔。
她見過無數的淋漓的鮮血，無數破碎的血肉，卻沒有任何鮮血比得上眼前的鮮血更讓人心悸，令人驚愕。
她聽過無數慘痛的哀嚎，無數絕望的呻吟，卻沒有任何呼喊，比得上這裡的沉默更加震人心魄。
美惠子嘔吐出來，不是因為眼前的畫麵，而是因為曾在這裡暴露無遺的人性之惡。
那飄揚的膏藥旗，是日軍在炫耀自己的“傑作”
像是一副被他們用生命繪製的油畫，被得意洋洋地題上自己的大名。
他們覺得這是榮耀，用無辜生命擦亮的軍功章。
不需要楚天說話，美惠子便已經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抬到這裡。
這裡解答了她昨天晚上，和今天正午的疑問。
“為什麼這些村莊看不到人？”
為什麼看不到？因為都被當成螻蟻一般，牲畜一般碾碎，殺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