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1年5月2日,位於波斯薩法維帝國西南地區的重鎮克爾曼,仿佛進入了初夏時節,到了午後氣溫會攀升至三十度,加上乾燥的空氣,讓人感到異常的燥熱。
阿富汗吉爾紮伊人對這座城市實施的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已過去了整整十年了,曾經血腥無比的城市再次恢複了繁華,宛如野草一般,街市又冒出了無數的人群,人山人海,波斯人、印度人、阿富汗人、歐洲人,以及來自漢洲的齊國人,各色人等在這裡彙聚,從貴族到普通居民,從商人到工匠,從士兵到商人,使得這裡變成了一個多元化而繁榮的市井。
街道兩旁,各種商鋪林立,有賣珠寶的,有賣草藥的,還有賣布匹的,熱鬨非凡。街市中央,一排排小攤位,賣著各種小吃的,烤羊肉串、烤麵包、烤魚等,香味撲鼻,讓人垂涎欲滴。
在街市的一角,有一家賣草藥的小店,店主是一位和藹的老藥師,他正在給一位病人配藥。
在街市的另一邊,有一家絲綢店,店主是一位年輕美麗的女子,她正在展示最新款式的東方絲綢服裝。
在街市的儘頭,有一座小廣場,廣場上有一些市民在聚集,有的在交流,有的在跳舞,熱鬨非凡。在這裡,人們可以感受到帝國的繁榮和活力。
“嘿,這齊國人的東西,用料紮實,看著就不錯啊!”在一間五金商鋪裡,一名頭頂氈帽的壯年男子舉著一口鐵鍋,還不時地用手指敲擊鍋的邊緣,發出沉悶的嗡嗡聲,嘴裡讚不絕口。
“是呀,是呀。”商鋪主人笑著附和道:“你是一個識貨的人,瞧瞧這鍋的厚度,再看看這鍋的材質,絕對用料紮實,製作精良。你要買回去的話,用個十年八年,絕對不會有絲毫破損。”
“不過,你這價錢是不是有點貴了?”那漢子將鐵鍋輕輕放下,開始討價還價。
“我的朋友,你怎麼會嫌貴呢?”商鋪主人極力推銷著,“你這麼想想,若是買一口本地生產的鐵鍋,雖然價格要便宜不少,但那種薄皮鐵鍋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出現裂縫或者破損。到時候,你補一補,修一修,不是還要花出去更多的錢嗎?你要知道,凡是齊國來的商品,絕對都是經久耐用的精品,有著絕佳的口碑。你隻要買回去,肯定不會後悔的。”
那名漢子雖然還在猶豫,但內心深處已然被商鋪主人說服,比較認同他的說法。
但民生艱難,要是能在商鋪主人這裡多減一點價格下來,就可以為家人多幾頓飽食。
早在幾十年前,齊國產的商品便是“高級貨”的代名詞,不論從材料、品質上,還是做工上,比波斯本地產的同類商品要好用得多,也更加經久耐用。
當然,在市場上也有來自奧斯曼、印度和歐洲的商品,但不論是從價格上,還是質量上,根本無法與齊國商品相提並論。
到了近些年,充斥於波斯市場上的齊國商品越來越多,從大型的機械設備、馬車、蒸汽機車,到日常生活中的油料、香料、精鹽、醬料、茶葉、咖啡,再到普通人需求量極大的棉紡織品、五金、器具、農具,以及宮廷王室和貴族享用的珠寶玉石、象牙製品、高檔瓷器、精巧鐘表,林林總總,無所不包。
可以說,隨著齊國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影響力在波斯國內的日益擴大,齊國的商品幾乎獨霸了整個波斯,將那些來自歐洲的商品都擠了出去,並且還隨著一支支傳統的駝隊,深入至裡海沿岸和中亞腹地,成為繼印度、秦國、奧斯曼之後的第四大單一市場,滾滾的財富不斷從這個古老的帝國流向漢洲。
對於齊國,波斯人內心是深處充滿了矛盾。
數年前,阿富汗叛軍肆虐整個波斯,不斷屠城滅地,殘暴地殺害無辜波斯百姓,搶掠民間財富,及至後來,還攻破了伊斯法罕,俘虜了帝國沙阿,肆意淩辱和屠戮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將昔日偉大而驕傲的薩法維王朝狠狠地踩在腳下,更使帝國陷入亡國滅族的邊緣。
而齊國就在帝國幾欲崩潰滅亡之際,及時伸出了援助之手,動員集結數萬大軍登陸波斯,將殘暴而凶狠的吉爾紮伊人趕出了帝國境外,力挽帝國覆滅之危局。
因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齊國人無疑是帝國千萬子民的拯救者,是薩法維王朝的恩人。
是齊國人將所有波斯人從吉爾紮伊人的魔爪下解救出來,當一座又一座城市被他們所收複時,飽受淩辱的波斯人民無不將齊國人奉為偉大的真神化身,是受安拉之命降臨人間的使者,從而來挽救所有受苦受難的真神教民。
可是呢,齊國對波斯的扶持和救助也並不是沒有任何目的的。
他們在解放了伊斯法罕,驅逐了吉爾紮伊人後,便迫不及待地與帝國簽署了一份非常不平等地《齊波友好互助條約》,籍此攥取了帝國無數的政治權益和經濟利益。
儘管,根據這份條約,在帝國遭遇外來入侵的時候,齊國有義務進行必要的軍事和財政的支援,以此保障帝國的安全和穩定。
但齊國人也憑借這份條約,正式獲取了布什爾港周邊五十公裡範圍內的土地,以及位於海峽地區的霍爾木茲島、基什姆島、拉臘克島、亨賈姆島等諸多島嶼,還有在帝國境內駐軍的權力。
同時,帝國市場也對齊國商品全麵開放,進出口關稅由齊波兩國協商製定,海關也由齊國人指導管理,允許齊國在帝國境內修築鐵路、公路、開發礦產、商人自由通行、國內幾座重要城市還設置了齊國租借地、齊國人享有絕對的治外法權,等等諸多權益。
在許多有識之士眼裡,齊國通過獲得的上述種種權益,已然將帝國變成了他們齊國的附庸或者是從屬國。
帝國的政治、經濟、軍事,乃至文化和宗教等諸多方麵,將不可避免地受到齊國人的指導約束)和影響控製),已然不是一個完全獨立自主的國家。
更讓不少波斯人所詬病的是,為了維持與齊國的友誼,薩法維王朝居然還給予齊國人極為優越的超國民待遇,甚至為此單獨頒布了一部保護齊國人的法令,凡是在言語和行為上構成對齊國人傷害的本國居民都將遭到嚴厲的處罰。
儘管來到波斯的大部分齊國人都是態度謙和、溫文爾雅之人,但總有一些“混賬”和“傲慢”的齊國人混跡其中,也會搞出一些民怨沸騰的事。
但受了委屈的波斯人往往隻能強自隱忍,不能做出任何“開罪”齊國人的言行舉止,即使是天怒人怨,也隻能寄希望於齊國人在波斯境內設立的法庭可以公正審判,給受害人一個交代。
雖然在波斯國內有部分人對齊國愈發影響控製)帝國的趨勢,抱以警惕和憂慮,但毋庸置疑的是,帝國目前的所處的形式卻根本離不開齊國的“扶持”和“幫助”。
且不說靠著齊國來震場子,才能使帝國免於俄羅斯和奧斯曼兩大強鄰的入侵,就是為了逐步消除國內各個軍閥割據勢力,防止野蠻殘暴的阿富汗人再度竄入帝國境內燒殺搶掠,荼蘼百姓,那也是須臾不能離開齊國的武力護持。
作為西南重鎮,克爾曼長期為波斯灣、呼羅珊、馬克蘭今巴基斯坦與伊朗交接處的海岸地區)之間的貿易中心,也是波斯地毯的主要產地之一,吸引了無數外國商人的到來,使得這座飽經摧殘的城市在很短時間裡便恢複了曾經的繁榮和喧囂。
而克爾曼也是駐有齊國軍隊的三座城市之一,加之該地區擁有豐富的煤礦和銅礦,更是招來大量的齊國商人及隨行家屬,進一步刺激了當地商業的繁盛。
因而,相較於那些摳摳搜搜的普通購買者,克爾曼的商人們和店鋪就更喜歡那些花錢大手大腳的齊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