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人,是我們絕對不能得罪的。”
1730年10月5日,愛爾蘭王國都城都柏林首相府內,王國首相托馬斯·肖恩麵無表情地將一份文件推到書案的一邊,手指還在文件上重重的敲了敲。
“可是……”司法和安全大臣傑夫·亨德裡克麵帶難色地看著首相,“可是,科克郡地方輿情洶洶,許多居民都在為受害者聲討施暴者的惡行,甚至還有人在鼓動更多的民眾前往齊國軍隊駐地示威遊行。若是我們王國政府一意按照齊國人的要求,將凶手交給他們自行處理,可能會引發更多的社會不滿情緒。”
“……”首相肖恩微微歎了一口氣,語氣不由放緩了幾分,“齊國軍人施暴,固然讓人憤怒,但我們不能因為此事,而惡化了我們愛爾蘭王國與齊國之間的友好關係。王國獨立,至今尚不到兩年,不論是從經濟上,還是從安全上,我們都需要齊國的支持和幫助,也更需要他們的軍隊保護。這樣吧,我會讓財政大臣代表內閣政府向受害者家屬賠償銀幣一百塊,以示慰祭死難者。另外,你親自去一趟科克郡,將整個事情儘可能地壓下去,勿要使得地方民眾與齊國駐軍之間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首相……”
“好了,就這般處理吧。”首相肖恩擺了擺手,打斷了對方繼續申辯的話語,“我們要捫心自省一下,王國能擺脫英格蘭人的殖民統治,能取得現在彌足珍貴的獨立地位,還能讓國內子民毫無畏懼地進行遊行示威,這一切都是如何得來的?沒有齊國人的幫助,我們一百四十萬愛爾蘭人民仍舊是英格蘭人的奴隸,繼續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我們的土地和財富被掠奪,我們的男人被奴役,被屠戮,我們的女人被羞辱,被糟蹋,我們的信仰也被無情地剝奪。但是,這一切都過去了,在齊國人的支持下,我們愛爾蘭王國獨立了,自由了。其實,齊國軍隊入駐王國兩年來,除了發生這起科克郡行暴事件,也算是遵紀守規,於地方並無生出太多惡事。……他們比起當年的英格蘭軍隊,已屬文明之師了!”
傑夫·亨德裡克聽罷,怔了半響,隨即長歎一聲。
是呀,沒有齊國人,我們愛爾蘭將會成什麼樣子?
英格蘭軍人肆意殺戮我們愛爾蘭人的時候,我們除了隱忍,還能做什麼?
英格蘭軍人將魔爪伸向我們親愛的姐妹時,我們敢向他們遊行示威嗎?
半個月前,駐紮在科克郡的齊國軍隊發生一起兩名醉酒軍人襲擊並淩辱當地婦女的暴行,並致人死亡,頓時激起了地方民眾的怒火,紛紛群起鼓噪,要求郡裡的行政官和治安官將行凶的兩名齊國軍人捉拿法辦。
說起來,自兩年前齊國在愛爾蘭王國駐軍以來,那些軍人們一直都表現得極為遵紀守法,從不滋擾地方百姓,甚至還時不時地開放軍營,邀請地方官員和鄉紳莊園主參觀齊國士兵的軍事演練,以此增強雙方之間的友好關係。
軍姿颯爽的士兵,嚴苛認真的訓練過程,各種先進的軍事裝備,彬彬有禮的軍官,都給愛爾蘭地方民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是讓所有人體會到一股由衷的安全感。
齊國軍事力量的存在,對愛爾蘭王國近在咫尺的惡鄰英格蘭王國絕對是一種極大的威懾。
儘管,齊國駐軍隻有一個混成團兩千四百餘人和一支分艦隊四艘戰艦,但隻要那麵赤色黃龍旗高高地飄揚在愛爾蘭王國的領土上,那麼英格蘭人就不敢再次入侵,不敢再次來奴役我們,愛爾蘭人民的苦難亦將一去不複返。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支自詡為文明之師和威武之師的軍隊,竟然在科克郡做出此等令人發指的暴行,醉酒後的兩名休假士兵侵犯了一名花季少女,事後為了逃避責任,還將人給推到了海裡,最終致其溺亡。
事敗後,受害者家屬尋到齊國駐軍營地,要求給一個說法。
齊國人以治外法權的理由,拒絕將肇事士兵交給地方政府處理,但表示會進行嚴肅地內部調查和處理。
對此,飽受外國人英格蘭)欺辱的愛爾蘭民眾便覺得齊國人是在推脫和敷衍,並對行凶者施以包庇。
當年,英格蘭人不就是這樣的嗎?
“殺死一個愛爾蘭人等於殺死一條狗!”這就是英格蘭人對我們愛爾蘭人的基本態度。
如今,我們趕走了暴虐而凶殘的英格蘭人,難道在國內還要繼續發生這種事情嗎?
當自身的權利不斷受到英格蘭人侵犯時,愛爾蘭人民的民族意識就開始覺醒,並開始了反抗英格蘭殖民統治的鬥爭。
當兩年前,英格蘭人按照《長安條約》規定,所有殖民官員和軍隊全部撤出愛爾蘭僅暫時保留北部三個郡的管理權),承認愛爾蘭王國的獨立時,愛爾蘭人民的民族情緒高漲到極致,所有人無不為此喜極而泣。
在齊國的支持下,愛爾蘭人民推舉了自己的國王,建立了自己的內閣政府,還組建了正式的愛爾蘭王國軍隊,從此之後,愛爾蘭人民將永遠地挺起自己的胸膛,成為一個有尊嚴、有人格,也有勇氣的愛爾蘭人。
可是,在這種情勢下,你們齊國軍人怎麼能踐踏我們的尊嚴和生命呢?
這起事件的發生,讓剛剛恢複自尊心的愛爾蘭人又蒙上了一層陰霾。
齊國人不會取代英格蘭人,再次將我們愛爾蘭踩在腳下,肆意踐踏吧?
——
10月10日,科克。
在城中心的市政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數千愛爾蘭民眾,五百多荷槍實彈的愛爾蘭王國士兵和警察端著上了刺刀的火槍,將不斷向前湧動的人流死死地擋在外麵,以免衝擊到廣場裡麵的齊國人。
在廣場中心,臨時搭建了一座一米多高的木台,數名齊國憲兵分列兩邊,各自拘押著一名神情頹廢的齊國士兵。
站在高台中間的齊國駐愛爾蘭公使盧允宗看了看四下圍觀的愛爾蘭居民,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隨即轉頭看向齊國駐愛爾蘭聯軍總司令、海軍廣威將軍少將)宋世麟。
“時間差不多了,那就開始吧。”宋世麟立時會意,揮了揮手,表情嚴肅地說道。
一名憲兵翎麾校尉中校)向宋世麟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走到高台前方,拿起一個擴音話筒,對著四下的愛爾蘭居民高聲宣讀駐軍司令部最新簽發的懲戒令。
“茲有帝國駐愛爾蘭陸軍第二十五混成團三營二連中士張輝寶、上等兵劉喜貴於八月十五日深夜……”
這名憲兵校尉軍官念一段就會停下來,等待旁邊的愛爾蘭通譯官將他的話語翻譯成愛爾蘭語,告知在場的所有愛爾蘭民眾。
“……為伸正義,彰法製,帝國駐愛爾蘭聯軍總司令部特予頒布此懲戒令,肇事凶人張輝寶、劉喜貴處公開鞭撻十五記,剝奪軍職,流配黔州,罰做苦十五年。”
“嘩……”在場的愛爾蘭民眾聽到宣判後,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行刑!”那名憲兵校尉軍官森然地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