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之前為何老老實實,本本分分,陛下難道不知嗎,還不是因為我,因為謝家,給你看著皇位,守著江山。”
“陛下,難道忘了阿覺那個枉死的弟弟了嗎?”
“我沒忘!”
我沒忘,有一個稚童曾因我而死,他和阿覺一樣,也是我的兄弟,我的親人。和我一同學寫字,學騎射,還說以後要當我的肱股之臣,不離左右。結果,他死在了我的前麵,我的眼前。
他的離開,也帶走了他的另一名親人,從此之後,他的親人越來越少,漸行漸遠。
可千百年來,通往至高寶座的道路上,哪一段路不是鮮血淋漓,人頭滾滾。若非如此,又怎麼能坐到那無人之巔。
“你沒忘,可是你的兄弟已經忘了。康樂王舍不下自己的親娘當不了皇帝,回過頭來卻又後悔。現在,他還是舍不得你坐的那個位子。”
“寡人知道。”
事關江山,林陳葉又回到皇帝這個身份上,現在的他不是因為親情不忍傷害弟弟的好兄長,而是冷靜觀察,試圖一擊即中的頂尖獵手。
“母後,現在說這些根本沒用,沒有證據,三弟不會認,宗室也不會讓你給他隨意安插罪名,畢竟他們對你不滿已久。即使當年的爛攤子,他們沒一個人能收拾。”
“我還以為你真被手足情深蒙了眼。”
謝太後來到門前,推開了全部的門扉,天光大盛,滿室清明。
謝太後滿是感歎。
“多好的日子啊,多好的地方。可還有比這更好的地方還在南楚手裡,還有更多大兗的子民還在南楚的鐵蹄之下,日日等著陛下接他們回家。”
南楚,南楚。
談起這個,林陳葉和謝太後是相同的默契,總有一日要收複失地,瑉辛以北,一定要重歸故土。
“陛下,我知道你大了,不喜歡有人在你身後指手畫腳,懂事了,想起來小時候我對你耍的那些小心思,忍受不了。可這些,和南楚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阿覺文臣當得好好的,你卻派他去兵部任職,不也是為了以後對南楚用兵,好提前做準備。”
“可這些都太早了,隻一個兵部,就不隻你我兩個派彆,真到了戰場上,你猜他們是聽你的,還是我的,亦或是彆人。”
“這些年,大兗國力一日強過一日,兵強馬壯,民眾富足。或許十年,二十年,最晚不過三十年,在陛下這一朝,一定會對南楚發兵,奪回失地,一償夙願。”
“可在這之前,我們需要聯合起來,揪出朝堂上的蛇蟲鼠蟻,為以後掃清障礙,彆讓我們之間的爭鬥傷了大兗的根本。”
林陳葉看著謝太後,臉上沒有聽見她說要聯合起來的欣喜,相反的是深深的疑慮。
他想過謝太後叫他過來說什麼,斥責他連一個疫病都治不好,任由它蔓延,雖然這和他毫無關係。用他張家如今僅剩的一個子侄的性命威脅他,讓他放棄封張老大人為國公。更有甚者,不是因為任何事,就讓他過來跪著,和之前一樣。
但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說一些於國有利,於他有利的事。
謝太後看他這樣,忍不住冷哼一聲。
“陛下,有時候你確實也擔當得起我的輕視。”
就像被鐵鏈拴著,從小用鞭子抽打的猛虎,有朝一日突然鐵鏈突然斷裂,第一反應不是撕碎日日鞭打它的人,而是看看為什麼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