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曦和太子帶領著第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前往新都的途中,接到了來自新都的一則消息:
擢升昭儀謝氏為正一品貴妃,待皇後到新城之後,再行冊封事宜。先曉喻後宮百官,不可不尊。
大抵意思就是,寡人冊封謝禧為貴妃,地位僅次於皇後之下,現在因為遷都的事暫時沒辦法行冊封禮。當然如果真的需要這場典禮寡人自己也能辦到,但是寡人看重謝貴妃不希望她的身份有一點缺憾所以才會等你們。這件事先告訴你們和百官,現在的謝禧便是貴妃之尊,你們見到她之後態度要恭敬,不要找事讓寡人生氣,明白嗎?
看樣子,都挺明白的。
宣讀完畢,後宮的美人咬碎了一地的銀牙。
來傳口諭的是金粟,說完之後見過皇後,便打聽著謝覺在哪,陛下另有吩咐要說。
皇後太子俱在,謝覺身為太子太傅理應隨行。他方才一見金粟便覺不好,趁著眾人行禮無人注意到他,悄悄溜走了。
“大概……”謝曦看了一圈沒看到兄長,“大概是跑了吧。”
金粟無奈,“煩勞殿下派人把奴婢帶到謝大人的營帳。”
謝曦指了個人讓他帶金粟過去,剛靠近營帳就聽裡麵傳來謝覺的怒吼“你下次要再敢一個人下河摸魚,我就把你沉到河底,讓你摸一輩子魚!”
下一刻一陣更加撕裂的聲音響起:“阿兄!我錯了!你放了我的魚吧!它是無辜的!”
夾雜著幾道附和的聲音,同樣淒厲:“父親!給我們留下吧!”
金粟:“……”
看來他來得不是時候。
營帳外人來人往,各人麵色如常,看來是司空見慣,隻剩下金粟這第一次見到的進也不是走也不是,進退維穀。
金粟聽著裡麵又是一陣鬼哭狼嚎,似乎是謝大人要把什麼東西扔了,幾位小公子哭著喊著不讓。謝大人怒不可遏,說讓把他們幾個沉湖。
這、這……,這可了不得,得去勸勸啊。
金粟剛要行動,麵前的營帳一掀,謝覺拖著他那三個討債的冤家出來。
邊走邊嚷著:“今天這兩條魚和你們三個必須有一個得沉湖!”
麵容猙獰,語氣惡劣,混不見芝蘭玉樹、儀態翩翩的小謝大人在哪裡。
謝覺正說著就要往河邊走,看見麵前站著個人不讓道,正想讓他讓開,一開頭見是金粟愣在了原地。
他被幾個小子氣得不輕,因此麵上是好看不了一點,怒目圓睜、麵色潮紅,頗有一些門上貼的門神的風采。
若是謝禧在此看見她一向注重儀表的阿兄變成這樣,定要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看他阿兄就完美繼承了父親的風采,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小謝大人,您這……”
謝覺一條腿上掛一個孩子,他那兩個討債來的孩子哭得泣涕零如雨,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卻不忘死死抱住父親的大腿不讓他走。
在這兩個掛件的拖後腿之下,謝覺能一步一步挪出來,可見其功力不一般,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
脖子上掛著謝照,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抱著阿兄的脖子,雙腿纏住謝覺的腰,生生把謝覺平城聞名的挺直脊背壓彎。
謝覺雙手一手一條大鯉魚,還是活的,因為缺水正有氣無力地扇著尾巴。
謝覺看見金粟,勉強整理了一下神色,令自己看上去沒那麼麵目可憎。
無論是誰,看孩子到最後都會變成令人討厭的模樣。
“金粟大人,好久不見,你不在新城照顧陛下,跑這來乾什麼?”
謝覺大人毫無被人看見教習孩子氣急敗壞的窘態,相反,他迅速調整好狀態,和來自林陳葉的信使打招呼。
在他對麵的金粟就沒他的好心態了。
“奴婢來此,宣讀陛下擢升謝娘子為貴妃的口諭,以免到了宮中之後有人對謝娘子不敬。再則,陛下許久不見小謝大人,特命奴婢此次前來代問小謝大人安。”
現在看來,是不太安。
“煩勞大人轉告陛下,托陛下洪福,我一切都好。”
謝覺的兩隻手很自然的垂下一左一右搭在兒子頭上,手裡的兩尾大鯉魚在兩位小謝公子的頭上尾巴無聊的扇來扇去,有幾次甚至扇到發髻上。
金粟不愧是除了遊金在林陳葉身邊的第一人,見到如此荒謬的場景,目不斜視,麵色如常和謝覺寒暄。
“……小謝大人身體康健,龍精虎猛,陛下若是知曉,想來也是能安心的。”
這兩個眼看就要在外麵以這種詭異的姿態開始正式會談了,突然兩人上方傳來一個聲音:“姐姐是貴妃了?為什麼不是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