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昨晚君澤辰去昭純宮時,宮女們細碎的言語就隱隱約約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他聽到那些流言後,劍眉一蹙,隨即便神色冷峻地吩咐福全,以後宮中有任何關於純淑妃的言論都要即刻稟報。
眼見著如血的殘陽漸漸西沉,估摸這個時辰陛下的奏折也應是處理得差不多了。
福全輕手輕腳地進入禦書房,神色略顯拘謹,腳步也放得極輕。
準備將近日打聽來的一些消息稟報給陛下。
“奴才參見陛下。”福全躬身行禮,聲音壓得極低。
“陛下,近日宮中是有些純淑妃的流言。”
福全說這話時,帶著幾分謹慎,同時微微抬眼打量著陛下的神色,生怕自己的話會觸怒高高在上的龍顏。
君澤辰聽聞,如墨的眸中倏地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異色。
“什麼流言?”他的聲音平淡,卻讓人無端感到一絲威壓。
“從陛下登基第一晚,宮中就有傳陛下最寵愛貴妃。”
“都說陛下為了貴妃,即使純淑妃當日親自來乾清宮邀寵,陛下仍然撇下了純淑妃,而是去了翊坤宮。”
福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微微顫抖,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這些宮人還真是大膽,這些話竟然也能說的出口。
不過後宮中本就流言繁多,以前先帝的後宮不也是這樣?哪個宮妃得寵,哪個不得寵,誰誰誰得了陛下賞賜,這些原不過也是宮人之間碎嘴而已。
一般上位者並不在意,越是懲罰,流言反而愈加凶猛,而且宮中人多,也不可能因為宮人的碎嘴全部處罰。
他今日逮著那個碎嘴的宮人後,小懲大誡,殺雞儆猴了一番也就罷了。
君澤辰聽後麵色一沉,臉龐仿若罩上了一層寒霜。
他微微皺眉,隨後問道“福全,貴妃和純淑妃,你覺得朕,更寵愛誰?”
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卻好似帶著的深意,福全完全猜不透陛下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
心猛地一跳,這不是送命題嗎?
安順呢?
他在陛下身邊這麼多年,這個問題該他回答呀!
福全慌亂地抬手摸了下額頭的汗,隨後緩緩抬頭,眼神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回陛下,是貴妃?”
福全其實並不知道多少貴妃和純淑妃在東宮中的那些糾纏過往。
隻是單看陛下登基後。
貴妃為太子妃時,曾衝撞先帝,而且三年無子,朝臣們紛紛進言要求廢除太子妃。
可是陛下仍然封太子妃為貴妃,讓其穩坐後宮第一高位。
而純淑妃不僅身份高貴,還生育了大皇子,論理連皇後之位都是當得的。
可陛下登基後卻空出皇後之位,讓純淑妃居於貴妃之下,這樣的意圖不就是告訴後宮眾人,皇後之位是為貴妃留著的嗎?
更是在登基第一晚撇下純淑妃去了翊坤宮。
這般看來,陛下心中似乎的確更在乎貴妃?
君澤辰冰冷至極的目光如寒刃般倏地落在福全身上。
福全隻覺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起,身子猛地一顫,雙腿一軟。
“噗通”一聲立刻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奴才揣摩聖意,罪該萬死。”
君澤辰緊緊地抿著唇,薄唇繃成一條直線,如雕塑般沉默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滿宮中都覺得他寵愛的是貴妃,難怪昨晚她也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才會那般傷心,以至於說出那些話。
君澤辰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案,一下又一下,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的眼神看著前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違背了和淩悅的承諾,所以他內心對淩悅一直懷著愧疚,總是想要儘力去彌補她。
昨晚君澤辰知道淩悅是故意留著他,他之所以選擇縱容,是因為他能夠理解淩悅。
是他曾經將淩悅捧得太高,以至於如今的淩悅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可是
他昨日對淩悅的縱容,卻讓瑤瑤如此傷心。
君澤辰在朝政上向來都是遊刃有餘,從未有過如此優柔寡斷的時候。
然而麵對她們兩人,每一個他都不想去傷害。
他是皇帝,不應糾結於這些兒女情長之事,給瑤瑤寵愛,給淩悅地位,並不衝突。
君澤辰深邃如淵的目光落在福全身上,“召純淑妃伴駕。”
“是,陛下。”福全趕忙恭聲應道。
隨後轉身出去,趕忙喚了一個小太監,讓他速速前去昭純宮。
等蘇婧瑤來到乾清宮時,福全原本嚴肅的臉上立馬堆滿了笑意,帶著她緩緩踏入了乾清宮的暖閣。
此時的君澤辰正半斜著身子躺在榻上,一隻手慵懶地支撐著頭,另一隻手則專注地翻閱著一本泛黃的古籍。
“臣妾參見陛下。”
蘇婧瑤蓮步輕移,盈盈下拜,聲音婉轉如鶯啼。
君澤辰聞聲放下手中的書,他手臂一伸,將蘇婧瑤直接往自己懷裡帶。
蘇婧瑤的臉上閃過一絲抗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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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還在昭純宮認真查案子,卻無端被這個男人叫來乾清宮。
簡直是在浪費她的寶貴時間!
而且她此刻的心情尚未從之前的不快中好轉過來。
蘇婧瑤抿著嫣紅的唇,有些不情願地坐在君澤辰的身前。
即便男人的手掌一直緊緊掐著她的腰肢,她也倔強地不肯躺到他懷裡。
在她看來,現在他們之間必須得保持一定的分寸和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