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賈傳!
第五十七回?行善濟困開張施粥?送禮納賄籌備過節(中)
盧嘉瑞回到府裡,到後邊依良房中,正好萱悅和潔如都在依良房中烤火聊天,一邊做些針線活,杏兒也在一邊玩耍。
幾位娘子見盧嘉瑞進來,麵色看似乎滿腹心事似的。依良先開言問道
“相公,聽三姐說你一大早的爬起來就出去,早飯也沒吃,如今吃了不曾?你看晌午都過了,敢情餓壞了吧?”
“我在外麵吃過了。”盧嘉瑞說道。
“方才奴跟大姐說了,大清早逢誌稟報說有人哄搶咱家糧鋪,你趕過去,不知是何事體,當真有人敢哄搶糧鋪來著?”潔如接茬問道,“看相公愁悶的樣子,定然是真的有這等事了?”
“有些饑民,餓的發慌,又買不起糧食,便湧來糧鋪,不過想搶拿些許糧食回去救命。”盧嘉瑞平淡地說道,不想把實際情勢都說出來,徒添幾位娘子的煩憂。
“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哄搶店鋪?要是真的饑民,餓的有氣無力,哪有力氣和膽氣搶店鋪啊?就使餓死也不敢如此猖狂吧?隻怕有人搗鬼!”林萱悅說道,不愧是見識過外麵的世麵多些,竟然一語道破其中機緣。
“萱悅,就你想得那麼複雜,人窮瘋了就偷就搶,況且有人餓得朝不保夕,去搶點糧食來苟存性命,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不必想那麼多!”盧嘉瑞看一眼林萱悅,他不想家裡人將這事體想得那麼複雜那麼可怕,徒添擔心,說道,“我定了明日起隔日熬粥布施,讓那些餓得性命難保的饑民有碗粥喝,保存性命,也是我為咱們家積些功德。”
“相公這是大仁大義、樂施好善之舉,極是應分的。”依良說道。
“既是饑荒,街市上饑民必多,靠我家何如布施得過來?而且熬粥布施,一頭半月下來,消耗糧食必不少,還要其他人力物力,花費錢銀該不是個小數,咱家買賣人,這帳怎麼算得過來?”林萱悅說道。
“錢銀嘛,賺來花的,我家雖在外麵熬粥布施,花費些錢糧,但家裡你們該吃的、該喝的、該穿的、該用的一件也不會因此短少。況且,我在聊城算是有些名望,托老天爺庇佑,這些年做買賣賺了些錢,這個時候拿些小錢出來行善,也是應當,正如大姐說的。”盧嘉瑞說道。
“奴聽說市麵上糧價騰貴,致使人家無錢買得起糧食,而如今聊城城裡就我家糧鋪有糧食售賣,相公要惠及街坊鄉鄰,莫若降低糧價,讓人買得起糧食吃,饑民自然就少了!”潔如說道。
“三姐的話聽起來似乎有道理,但卻不然。在我看來做買賣歸做買賣,做買賣就是要多賺錢;行善歸行善,行善就對著那些實在需要救濟的人。就算我家的糧價降低一些,買不起糧食的仍然是買不起,依然也會有人餓死。所以呢,做買賣就是做買賣,行善時候就行善,不能混淆起來想。”盧嘉瑞說道。
“錢還不都是一樣的?哪還分多賺的銀子和行善的銀子?”林萱悅說道,在她眼裡,銀子就是銀子,得來了就得來了,花去了就花去了,原是不分來蹤去路的。
“你們兩個也不必多說了,相公辛苦賺來的銀子,要行善,定然是想好了才會去做的,咱們在府裡什麼也不缺不少,怕怎的?相公施仁行善積德,在城裡多賺些好口碑人望,說不定也想的為咱們家的買賣往後更好做,賺到更多的銀子呢!”依良說道。
“還是大姐聰慧,想得明白!”盧嘉瑞誇讚道。
萱悅和潔如相視而笑,就不再做聲了。
盧嘉瑞看秀芝在和杏兒剪紙糊紙馬,便對依良說道
“杏兒如今也八歲多了,大姐你平時有閒就多教她認認字吧,雖是女孩家,多讀書識字總是好的。”
“妾身平日得空就教她認字來,有時又叫三姐教她認,也讀了不少書經,許是靈性未開,她還認不得幾個字,教她寫時,她手腕還沒點力,歪歪斜斜的塗鴉,寫不成個樣兒。”依良回答道。
“其實杏兒挺聰明的,教她認字記不怎麼牢,寫字寫得不好,但教她背那些簡單的書經,倒覺得容易順溜。”潔如說道。
“嗯,是啊,杏兒背讀書經似乎有幾分天分的。杏兒過來,先不做紙馬,把昨日爹爹教你背讀的《上邪》背一背給大家聽。”盧嘉瑞說道。
杏兒走到盧嘉瑞身邊,盧嘉瑞拉著她的手。杏兒羞澀地說道
“爹爹要女兒在這麼多人麵前背書,女兒有點害怕,要是背不好,羞死人了!”
“杏兒不怕,都是家裡人,幾位娘,和幾個大姐姐,還有爹爹,有什麼好怕的。”盧嘉瑞指指依良、萱悅和潔如,又一邊指指明月、秀芝、清蘭、桂香和玲兒。
“那要是女兒背不好不準你們笑話女兒,但如若女兒背出來了,爹爹獎勵什麼給女兒?”杏兒撒嬌說道。
“好好,杏兒背好了,爹爹獎勵你一個小金簪子!”盧嘉瑞想一想,說道。
“不要,我要好吃的東西!”杏兒說道。
“杏兒,小金簪子比好吃的可貴重多了!就讓爹爹送你小金簪子吧!”萱悅趕忙對杏兒說道
“不行,好吃的才是最好的,女兒就要爹爹給買好吃的。”杏兒堅持說道,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好!好!好!爹爹就送杏兒最好吃。”盧嘉瑞說道,“杏兒背好了,爹爹就帶杏兒去吃羊雜湯!”
“還要牛軋糖!”杏兒趕緊說道。
“那你要加上前些時候爹爹教你背過的《蝶戀花》,爹爹就給你加牛軋糖!”盧嘉瑞說道。
“那好,女兒就試試,要是背差了,爹爹和娘親們不準笑話女兒!”杏兒說道。
“好,說定了,羊雜湯加上牛軋糖!”盧嘉瑞說道,“背吧!”
“《上邪》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無衰絕。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乃敢與君絕!”杏兒背道。
大家鼓起掌來。盧嘉瑞說道
“杏兒背出來了,爹爹給你買羊雜湯吃!”盧嘉瑞說道,“能不能吃上牛軋糖,就看你能不能背出《蝶戀花》來咯!”
“好,女兒背。”杏兒說道,然後又背誦道,“《蝶戀花》,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誰會憑欄意。我把疏狂圖一醉,……”
“停!”盧嘉瑞打斷道,“錯了,不是‘我把疏狂圖一醉’,是‘擬把疏狂圖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