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賈傳!
第六十四回?經廣州見識商埠物華?抵朱崖驚悉尊親仙逝(下)
三人繼續往前走去了一段,看見一個香藥鋪,遠遠就聞到各色香氣混合的味道,一陣濃一陣淡的撲鼻而來。鐘明荷拍手說道
“我早聽說了,南洋三佛齊國盛產香藥,大宋國中售賣香藥多從彼國運來,不想今日卻能見到彼國商販!”說罷,就興奮地拉盧嘉瑞快步走過去。
來到鋪子前,盧嘉瑞抬頭看,隻見門楣上橫額掛著一塊牌子“三佛齊香藥鋪”,這果然是三佛齊商販的店鋪。這香藥鋪門邊卻還學著華族店鋪的模樣,掛著一副對聯,右聯寫著“奇珍異寶盛產三佛齊”,左聯寫著“香氛悅嗅冠絕大宋國”。
“口氣真不小!”看畢,盧嘉瑞不禁脫口說道。
盧嘉瑞與鐘明荷、逢誌進到鋪子裡,又是一個番人店小二,操著不太流利的華族話語迎候,然後推介香料。隻覺得店裡各種味兒混雜濃烈,有香的有澀的有辣的有嗆的,說不出個名目來。鋪子裡袋子、筐子、木格、掛牆、木桶、盤子及瓶瓶罐罐等各色容器,裝著或香草或香粉或香片或香珠或香囊或香餅或香液的,品種名目極多,不一而足。店小二依然操著不太流利的華族話語,介紹他們要看的每一種香料。
“這個香囊不錯,”鐘明荷對一種放在大瓦罐裡的小香包感興趣,拿一個出來,把玩一下,嗅了嗅,“嗯,這味兒清新悠遠,香氣卻不濃烈,能持久的嗎?”
“這位客官真識貨!”店小二見有人對貨品感興趣,趕忙接茬說道,“這個香囊很不錯的,用多層精美絲綢縫製而成,表麵看就極精致,可堪裝扮,裡邊更配有香粉、香草葉、香木屑、香木粒和香薰石子,香氣依次慢慢地釋放出來,能持久不衰!如掛在客官腰間,包管您能招蜂引蝶,女子聞香追隨!哈哈哈!”
“掌櫃的,多少銀子一個?”鐘明荷問道。
“我這裡都是按量販買賣的價錢賣,三百文一個,不二價。”店小二說道。
“掌櫃的,那就買六個吧!”盧嘉瑞說道。
“乾嘛要六個?不就五個嘛,還要給誰?”鐘明荷疑惑地問道。
“你把自己算上,就不興我戴一個?”盧嘉瑞說道。
“那不行,妻妾成群了,你還想招蜂引蝶,勾引女子?掌櫃的,咱們就買五個!”鐘明荷一邊笑著,卻是斬釘截鐵地說道。
“給你一份,卻還管起我來了,簡直反了你!”盧嘉瑞說道。不過話雖如此說,卻也無奈,不好強說非要買一個給自己。
“掌櫃的,這香囊的香味可否分彆調配的?不要個個都一樣的香氣,我就要方才拿來嗅的那個好了。”鐘明荷說道。
“這位客官真是懂行之人!這香囊裡邊香料可以按客官的喜好調配,發出來的香味就會不一樣。”店小二說道。
於是,鐘明荷親自挑選香料,讓店小二充裝了四個香囊,連同自己方才相中的一個,一共買五個。逢誌收下香囊,並付了錢,三人才一起出了香藥店。
三人又走過兩條街,看見一家鋪子,門前頂上掛著一個大大的大象頭模型,兩條長長白白的大象牙格外引人注目。
“象牙鋪,難得一見!”盧嘉瑞說道,“這東西十分珍貴。”
三人走近時,看門上的招牌,寫著“吳哥象牙鋪”。
“這裡真是萬國商都,似乎番人鋪比華族鋪子還多,賣的都是遠在萬裡之外出產的寶物。”鐘明荷說道。
“長見識了吧?不到這裡停留一日,就不知道這裡的天地世界有多廣闊!”盧嘉瑞笑道。
三人進入象牙鋪,裡邊依然是番人店小二,擺賣的全都是用象牙雕製成的器皿飾品。盧嘉瑞看中一樣發簪,一頭尖尖,一頭還雕一個小象形狀,光亮、潔白、精致,比金的、銀的或玉的都要好看。盧嘉瑞拿來把玩一下,問店小二價錢
“掌櫃的,這個發簪多少錢一支?”
“客官真是好眼力!這發簪小巧精致,卻是用最好的象牙雕製而成,一支隻要一百六十文。”店小二說道。
“掌櫃的,小小的一支發簪,這麼貴,能少一點麼?一百五十文一支如何?”盧嘉瑞說道。
“本店做的本以量販為主,客官進店,我們也以量販價錢發賣,不二價。”店小二說道。
“那給我要六支吧!”盧嘉瑞說道。
“等等,乾嘛要六支啊?”鐘明荷又問道。
“每人一支,你不會連發簪都不讓我給自己買一支吧?”盧嘉瑞驚怪地說道。
“我倒不是不想讓你買給自己,我是覺得,你什麼東西都人手一份的,如何體現正房妻室與做妾的名位尊卑差彆?往好處說,你是一視同仁,往不好處說,你不分貴賤尊卑,不諳禮法!”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好,掌櫃的,就給我兩支吧!”盧嘉瑞說罷就自己再拿一支。
“你卻不要?”鐘明荷問盧嘉瑞道。
“你什麼意思?我怎麼不要?我一支,正房妻子一支啊!”盧嘉瑞說道。
“嗯!?”鐘明荷瞪眼直視盧嘉瑞,似乎有所求似乎有所怨,弄得盧嘉瑞倒不自在。
“哦,好吧,掌櫃的,買三支吧!”盧嘉瑞忙轉過去對店小二說道。
鐘明荷臉色才化慍為笑,自己動手挑選發簪了。
買了發簪,走出象牙鋪,看天色,早已過了晌午,肚子也餓了,三人就在街邊找家飯館吃了午飯。因為三人逛得很累,吃午飯的時候就慢慢的享用,既是品味美食,也為好好歇腳。吃完午飯,再往西邊逛蕩一個多時辰,逛遍了西城,向南出了阜財門,沿著護城河往東,一邊遊玩,一邊走回東城海客隆大客棧去。
翌日清早,盧嘉瑞、鐘明荷和逢誌三人匆匆吃過早飯,又買了些午飯吃的點心,打包帶上,便離開海客隆大客棧,出了廣州城,繼續趕路。
三人依然是曉行夜宿,過端州,出南博州,經高州,再過雷州,非止一日,曆經跋山涉水,在一個午後,來到雷州南海邊上,看見了一望無際、煙波浩渺的大海。
三人都從未見過大海,麵對這湛藍的、浩蕩無涯的大海,不由得自覺渺小,心生敬畏,都懷疑能不能渡到那看不見的對岸去。
在渡船碼頭,三人牽馬來到渡口,看見一艘從未見過的巨大的大船正泊在岸邊等候,有客人已經在登船了。三人走過去,逢誌問擺渡收銀的管事道
“請問先生,渡到對岸瓊州碼頭每客多少錢?”
“每客三百文錢。”管事答道。
“馬匹能渡嗎?”逢誌又問。
“不惟馬能渡,馬車都能渡!馬匹六百文一匹。”?管事笑著說道,想一下,又補充說道,“也就是說兩條腳一份錢,人帶馬六條腳,三份錢,九百文。”
“如此說來,我騎著馬渡過去,就收兩份錢六百文咯?”鐘明荷搶上去問道。
“可以,”管事瞟了鐘明荷一眼,說道,“客官還可以有更省錢的法子渡過去!”
“怎麼省錢法?”鐘明荷追問道,她覺得隻要有辦法,能省則省也好。
“你背著馬過去,我隻收你一份錢三百文!哈哈哈!哈哈哈!”收銀的管事說罷,大笑起來,引得旁邊在登船的客人都跟著笑起來了。
鐘明荷被大家笑得羞紅了臉,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乾著急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