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賈傳!
第七十五回?竇橫魯莽喋血高家宅?繡珠多情獻身盧嘉瑞(下)
“封老爺,好久不見,如今到府上騷擾,幸勿見怪!”到衙門後院封老爺宅上,作揖敘禮後,盧嘉瑞說道。
“聚源兄客氣,本官上任伊始,就有勞聚源兄鼎力相助,為本官修治衙門官舍與宅院。更記得,本官路過聊城時,聚源兄款待周到妥帖!”封老爺笑著說道。
“不說周到妥帖,但求沒有大紕漏便好。封老爺如若再到聊城,務請告知在下,在下一定要讓封老爺滿意滿足。”盧嘉瑞說罷,略一停頓,他不想多費口舌,便直入正題說道,“不過眼下倒有一件要緊事,還請封老爺關顧回護則個!”
“何事需要本官幫忙看顧的,聚源兄儘管說來,能幫的忙,本官在所不辭。”封老爺喝了口茶,說道。
“昨日行凶被投入死牢的捕房都頭竇橫,正是在下房下親眷,在下特為此事來求封老爺看顧些!”盧嘉瑞說道。
“哦!這個怕是很難。竇橫是本官任命他做的都頭,說起來他也曾救過本官一命,本官自然也想回護他。但是,他喋血高家宅院,殺了八口人命,許多人親眼看見,就算本官有心回護他,也極難。”封老爺說道,又喝了一口茶水,示意盧嘉瑞用茶。
“這個在下知道,是有些難處,這才急急的來找封老爺。”盧嘉瑞卻說道,“可竇橫畢竟是個公人,又是在辦差時候發生的事,可以說他高豐放縱家奴,強搶民女,然後對抗差役,不但拒不配合公差,還要毆打甚至欲行殺戮公差,以至於公差在憤起抵抗中殺死高豐,誤殺其家人,以此勘定竇橫誤殺之罪,就可以從輕發落了。”
“聚源兄知道,竇橫出手殺人並喋血高家宅院,高家有許多仆役親眼看見,竇橫一人殺死高家八口,說高豐毆打、擊殺公差,引起毆鬥,這實在難圓其說。後來,竇橫又割了高豐夫婦頭顱去前任縣令竇大人墓前拜祭,加之其兄弟關係的身份,更是明顯可以推斷竇橫尋仇泄憤,濫殺無辜!”封老爺說道,“聚源兄知道不知道,這高豐是當朝高太尉高俅的堂侄子,此案誰還敢不認真查辦?”
“話雖如此,俗話說顯官不如現管,隻要封老爺肯幫忙,總是有辦法的。至於差役人等,隻要出些銀子,怎麼說話還不由著人交待?”盧嘉瑞說著,看著封老爺,繼續說道,“當然,竇橫有罪,隻要保住他的命,活罪勘得重一些也無妨。”
“茲事體大,下有八口人命,上有高太尉當朝,本官怕是愛莫能助!”封老爺兩手一攤,表示極其難做。
“依在下看,封老爺不可不必過於擔憂高太尉那層關係。朝中的那些高官重臣,其實哪裡會認這些疏遠的親戚族裡,也不過是看著這些人能為自己斂聚錢財。人在時候,憑著這點遠親因由,可以送錢送物,請托辦事。人要不在了,這點遠親因由就不在了,誰送錢不是送,他們才不管這些死人的身後事呢!再說了,封老爺把案子辦妥貼了,彆人也沒有什麼確鑿證據可以拿得出來推翻老爺的判斷,他高太尉怎麼會為了一個本也無所謂的遠親費神呢?”盧嘉瑞分析說道。
“因房下對此親眷甚為看重,做成此事,在下願奉上五百兩銀子為酬勞之資,對其他旁人,在下再自行出資去疏通,以配合封老爺的判詞,還請封老爺務必幫忙為是!”盧嘉瑞見封老爺沉吟不語,就又湊近些,壓低聲音,說道。
“好吧!既然聚源兄如此懇切,本官再好好想想,看有沒有可行良法能減輕竇橫的罪狀。”封老爺顯然對盧嘉瑞許諾的這一大注銀子動了心,稍為想了一想,便答應下來。
盧嘉瑞見封老爺應承下來,便心寬了許多,他知道,封老爺能答應,腦子裡一定已經想過,想出了個大概的辦法。
於是,兩人便開始商議怎麼陳述案情,怎麼撰寫判詞,以便減輕竇橫的罪行,又不讓人輕易看得出其中有破綻。最後,兩人共同仔細商定了案情陳述與判決刑罰與判詞,盧嘉瑞方辭彆封老爺回客棧去。
盧嘉瑞從衙門出來,便帶上銀子去找到跟竇橫一起巡邏的兩個捕快,串通了口供。兩個捕快本來就是竇橫的手下,對竇橫的英雄行徑心有敬佩,而對高豐平日的惡行多有所見所聞而頗有不平,加之如今他人已死,更覺得沒必要維護他,再加上盧嘉瑞又各各送了一包銀子足有七八兩,順水人情,收獲銀子重報,自然應承在上堂做供狀時按照盧嘉瑞的交代說話。
其他涉及此案的經辦官吏人等,從獄卒、牢頭到提堂書吏,再到典史、主簿,盧嘉瑞都一一疏通了一遍,酌量送上銀子,關照如何說話,如何做事,然後才放心的和鐘明荷在客棧等候消息。
果然不出五日,縣裡的裁判文書下來。判決文書陳述巡捕房都頭竇橫,巡邏中發現案犯高豐當街強搶民女,肆行不法,隨即追捕高豐至其宅院。高豐抗拒執法,持凶器並招集家丁攻殺竇橫,廝殺中,竇橫擊殺了高豐及家丁數人。判定高豐目無王法,仗勢抗阻並試圖戕殺公差,殞命身死,咎由自取;而竇橫身為巡捕房都頭,未能控製爭鬥場麵,應激過甚,殺死多人,有殃及無辜情狀,負有相應罪責,判定刺配滄州充軍。
縣裡的裁判文書需經州裡核準,縣裡派公差送文書去博州。好在此時原來的聊城縣令陶三謙就在博州知府任上,而柴榮和逢誌也已來到堂邑,盧嘉瑞便將五百兩銀子送了封老爺,再親自修書一封,讓柴榮帶上書信和一百兩銀子跟著差人同去州裡,交代柴榮到博州之後拜訪陶老爺,將書信與銀子一並送交。
盧嘉瑞和鐘明荷又在些許的不安中等待了五六日,去博州公乾的差人和柴榮回來了,陶老爺準了堂邑縣令的判決,兩人總算舒了口氣。
為避免夜長夢多,盧嘉瑞又親自到封老爺家拜望,希望早日發配竇橫啟程。這回封老爺倒是乾脆,馬上就檢點文牘手續,發配竇橫就道前往滄州。
竇橫出城上路,盧嘉瑞和鐘明荷免不了又是一番送彆叮囑,打好包袱裝些銀子供竇橫路上開銷,又奉送若乾銀子給兩個押解差役,望他們對竇橫多加寬待關顧。
如此這般一番忙亂之後,盧嘉瑞和鐘明荷才帶著柴榮、逢誌返回聊城。
盧嘉瑞剛回到聊城,便有焦繡珠遣來金彩,說有十萬火急之事,請盧老爺過去商議。
盧嘉瑞不知焦繡珠何事如此著急,便跟著金彩急急的出門到雲家宅院裡來。
盧嘉瑞進到雲家宅院,便覺得比往常清淨了很多,他被直接領到焦繡珠房中。甫一進房門,焦繡珠便從裡間搶步出來,直接撲到盧嘉瑞懷裡哭了起來。盧嘉瑞不明就裡,急忙推開定住焦繡珠,問道
“雲家娘子,何事如此悲傷?隻管說來我聽,我幫忙就是了。”
“老爺,我家永光——他被——他被拘了去開封府了!”焦繡珠泣不成聲地說道,“教奴一個婦道人家,如何——如何是好啊?!嗚——嗚——嗚——”
“謔,這麼快,我就出去幾日,不巧就拘了去!”盧嘉瑞說道,“得趕緊想法子將永光兄救出來!待在牢獄裡,沒人看顧,不死也要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