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賈傳!
第八十六回?費爺傳書邀約三樁事?金家允婚遠嫁獨苗女(中)
果然,過了十幾日,新除補的京東東路巡鹽使史斂甲老爺道過聊城,盧嘉瑞自然按費綾垠的囑托,將史老爺一行迎進府裡來,好好的招待一番。
當然,除了應費綾垠的囑托,如今史斂甲上任東京東路巡鹽使,也正好管轄著盧嘉瑞鹽榷貨務的進鹽各處來路,將來可能也會有請托史斂甲幫忙的時候,因此盧嘉瑞也非常樂意招待史斂甲,增進與史斂甲的交誼。
史斂甲是第二次來到盧府,雖然時間過去了一年多,上次盧嘉瑞的盛情接待還讓他記憶猶新。他倒記得,當時向盧嘉瑞借的二百兩紋銀一直就沒還。他如今雖在京做了兩年的閒官,官俸微薄,手頭依然不寬裕,也還是拿不出銀子來償還盧嘉瑞。
盧嘉瑞也沒有再問這事,按史斂甲的觀察,盧嘉瑞是不會問他要賬的,但作為他,哪怕是客氣,他也得表示一下償還的意思。隻是自己囊中實在依然羞澀,一旦客氣中說將出來,萬一盧嘉瑞就不客氣的要收,那怎麼辦呢?
盧嘉瑞親自到府門前迎候史斂甲,與史斂甲見禮後,便領史斂甲到客廳上茶敘,史斂甲的隨行仆從由邱福領到外邊廂房招待。史斂甲言語間似有不適之意,盧嘉瑞便猜到史斂甲是為上次借盤纏事有些心結,便對他說道
“史老爺如今新除了京東東路巡鹽使,榮膺重任,在下當奉禮祝賀才是!”
“學生這次不過寸進,何足言賀?隻是上回蒙聚源兄不吝借貸,將家事安排妥當,回京任上諸多俗務也能一應清了,實在感銘不淺。”史斂甲說道,“可隻是——”
“唉,區區小饋,史老爺休要掛懷!承蔡太師吩咐,在下這二百兩銀子就算是贈與史老爺的狀元賀儀,從不當是什麼借貸的。”盧嘉瑞趕緊說道,“史老爺全然不必去想歸還之事!”
“這如何使得?俗話說‘無功不受祿’,你我雖則有太師中間乾係,終究相逢如萍水,施以一飯杯酒,已是幸甚,如何能再平白受聚源兄重金饋贈?”史斂甲說道。
“真是有緣時無處不相逢!如今史老爺除了京東東路巡鹽使,而在下今年初時撲買下聊城縣的鹽酒榷貨務,其中鹽引多往京東東路濰州、萊州一帶海邊提鹽,正是史老爺管轄的範圍,往後我家前去提鹽,還免不得請史老爺多多關照!”盧嘉瑞說道。
“哦,那自然,隻要下官能做得到之處,無不聽便!”史斂甲一聽盧嘉瑞這麼說,心下便豁然了許多,似乎所欠的人情債銀已經還清了一般,可以心平氣和的、坦然的與盧嘉瑞說話了。
茶敘畢,盧嘉瑞吩咐邱福先擺酒飯招待史斂甲的仆從人員,然後卻悄悄地領著史斂甲到自己書房,拿出自己的一些衣裳,讓史斂甲就便更換穿上,領他從側門出府,上了逢誌準備好的轎子,來到逍遙館,交代林萱悅好好安排招待史老爺。
初時,史斂甲還不知道盧嘉瑞要帶他到什麼地方去,既進了門,方知這是逸樂消遣之所。一看這裡的布置格調,奢華而雅致,分外考究。他沒想到聊城這地方竟也有這等逍遙極樂之所在,便徑直聽從排布,享受這兒的逸樂銷魂了。
進房之前,盧嘉瑞便告訴史斂甲,讓他隻管好好消遣享樂,管家邱福會安排好他的仆從人員的,明日早上自己會來接他回府裡去。回到府裡再吃酒,完了再送他上路前往青州任所。
在逍遙館一夜逸樂銷魂之後,史斂甲翌日辭彆了盧嘉瑞,徑往青州進發。臨彆時,盧嘉瑞盛設一席好酒飯款待,還不忘再饋贈五十兩的盤纏,讓史斂甲歡天喜地的赴任去。
當然,後來史斂甲也算是知恩圖報,在巡鹽使任上沒少給盧嘉瑞幫忙和方便,更且不久之後,盧嘉瑞也做了蔡太師假子,兩人成為蔡太師真正的同門子弟,相互幫扶便算是應有之義了。不過這是後話,此處暫且按下不表。
一日,盧嘉瑞正在書房閒坐,代禮跑來稟報道
“稟報老爺,街市店鋪上又出現私鹽,查得又是從秦金旺那廝那裡流出來的,何如是好?”
“什麼?又出現私鹽?又是從秦金旺的昌隆商行那裡流出來的?”盧嘉瑞問道,“你查探確鑿了沒有?”
“小可查探得實,才來向老爺稟報的。”代禮回答道,“小可讓夥計暗中跟蹤一個雜貨鋪的采辦夥計,跟蹤到那藏私鹽的倉庫,眼看著從裡邊發鹽出來。”
“那倉庫在秦家宅院裡還是秦家鋪子裡?你怎知道那就是他秦金旺的倉庫?”盧嘉瑞又問道。
“存放私鹽的倉庫不在秦家宅院裡,也不在秦家鋪子裡,但那守護倉庫的夥計是秦家的夥計,我家店鋪夥計跟蹤察知了,可以斷定那私鹽一定是秦家的。”代禮說道,“況且如今外頭風聲緊,一般小商販沒有還敢販私鹽的,怕隻有這秦金旺自以為財粗勢大,還敢鋌而走險。”
“那你想怎麼辦?”盧嘉瑞問道,他想看看代禮有沒有辦法應對這種事情。
“小可以為可以在某日跟蹤哨看清楚,即去報巡捕房,帶巡捕去起贓拿人,然後由捕房審問得實,再行扣罰。”代禮說道。
“嗯,這法子不錯!”盧嘉瑞讚同說道,“不過,你讓人一直去跟蹤哨看,等他們新進一批私鹽時,再查探來路,然後來個突然襲擊,多起他些贓物,懲罰也會重些。”
“好,小可就按老爺的吩咐辦!”代禮應喏道。
代禮回去後,依然每日派出個小夥計去暗中盯梢查探私鹽事,摸清了私鹽的來蹤去路,看看存貨快完了,某日就發現運來了一批新貨,小夥計馬上跑回來稟報代禮。
代禮則飛馬跑去稟報巡捕房都頭張招,張招提領了人馬,急急趕去,便當場人贓俱獲。自然,新舊貨物一並被起贓運回巡捕房,守倉的夥計和送貨的人也一並被拘押了回去。
不用說,起獲的三十多擔私鹽被轉賣給鹽榷貨務,守倉的夥計經不起巡捕房的一輪又一輪的嚴刑拷打,就招了是秦金旺販的私鹽。
守倉的夥計供出了是秦金旺販的私鹽後,便被收監起來。
巡捕房將案件轉給縣衙門,知縣白將度卻沒有直接就出牌拘傳秦金旺。一方麵,這秦金旺也不是個小商小販,在聊城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不但跟縣衙裡各部門長官相熟,跟自己也並非清白如水,更跟上麵博州知府陶三謙也過從甚密;另一方麵,白將度也想等等看,看秦金旺會如何應對,私心裡也不免暗暗想看秦金旺上門來請托求情。
但是,秦金旺卻沒有來。等了三日,不見秦金旺上門,白將度隻好提審守倉夥計,同時出牌傳喚秦金旺上堂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