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豐山改變收當的條款,卻並不敢去稟報秦金旺。因為自德盛當鋪開張以來,秦金旺定下的典當規矩就一直沒變過,上次他與江奎見麵後向秦金旺稟報情況時,秦金旺也是堅定決然的回絕了改變收當條款的提議。張豐山怕去向秦金旺請求改變收當條款也隻會招來一頓臭罵,不如直接自己就改了,熬過這一段日子再說。
但是,即便是張豐山改成了五成當金,五分利息,前來典當的客人依然很多,這讓張豐山大為困惑。眼看著五百兩銀子快要耗儘,張豐山把心一橫,將當金降到四成,卻依然擋不住前來典當的顧客。
看官,你以為客人們都犯傻了嗎?明明“瑞如”等其他幾家當鋪實行五成當金三分利息,為何非要來德盛當鋪當個四成當金五分利息呢?
原來,瑞如當鋪及另外兩家當鋪每日都繼續派人拿物件到德盛當鋪典當,就是要讓德盛當鋪“吃撐”。德盛當鋪改變收當條款,江奎自然立馬就知道了,他便即時稟報了盧嘉瑞,問盧嘉瑞對策。
“哈哈哈!‘德盛’這下可麻煩了!”盧嘉瑞一聽到江奎的稟報,便高興得大笑說道,“不管他怎麼改,你照舊安排將物件拿去當與他,定要將他逼死關門為止!正好嚴勝寶他們也回來到了,運回了那麼多的蒲甘玉石和吳哥象牙飾品,都是上好的貨,值錢的東西,多拿去當與他,就真的要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可是如今他也隻當四成,收五分的利息了,將東西拿去當與他,會吃眼前虧的。”江奎說道。
“唉,要有大氣度,還要有長遠一點的眼光嘛!”盧嘉瑞啟發江奎道,“他如今將收當條款修改得比咱們的還要苛刻,說明了什麼?他快沒錢了!對一個將死的對手,咱們就算出點血,補他一刀,何樂而不為呢?”
“嗯,老爺說的是。”江奎終於開竅了,說道,“原先咱們將那些玉石和象牙飾品當與他,也賺了不少,不過是回吐一些盈利出來罷了。如若這次趁機打垮‘德盛’,往後少一個相爭的有實力的同行,也是咱們‘瑞如’的最大利益所在!”
“你想得明白就好。”盧嘉瑞笑著誇讚江奎說道,“咱們如今把東西當與他,逼他一逼,如若他扛不住,關張了,咱們就當便宜些賣掉這東西。就算他能躲過這一劫,咱們過節之後再贖回來,就虧一點利息而已。這一逼,總歸使他‘德盛’規矩些,往後不敢再囂張了,到時聊城的典當行業還不是看我家說了算!”
“老爺真高明,小可這回明白了老爺的深謀遠慮了!”江奎說道。
“好,跟上次一樣,你去跟另外兩家當鋪聯通一下,讓他們都跟咱家一樣,不要怕吃點眼前虧,繼續不停作弄下去,非要將‘德盛’搞垮,而後大家都好過!”盧嘉瑞吩咐江奎道。
正是有了盧嘉瑞與江奎的這番謀劃,德盛當鋪的掌櫃張豐山雖然修改了收當條款,依然有不少的顧客前來典當,不斷消耗其銀子,眼看就要耗儘,快要支持不住了。
這一日,有客人來當一個玉石手鐲,夥計收進去仔細看了一番,回說當金四兩,利息五分。
“怎麼?前些日子當的鐲子跟這個是一模一樣的一對,當了七兩,為何如今隻當四兩,還要五分的利息,不是三分利息嗎?”客人大為不滿的問道。
“如今就這規矩,你當與不當自便!”夥計也忙多了,沒耐煩的回答道。
“你們怎麼好這樣變來變去的?當鋪怎好這般開?都不講規矩的?三日兩造的變天,誰還敢相信你們啊?”顧客不依不饒,繼續抗爭道。
“是啊,怎麼能變來變去呢?一向都是三分利息的嘛!”排在後邊的幾個顧客也一同嚷嚷起來。
“就是嘛,當鋪需守信用,規矩變來變去,誰知道我等的當品往後還能不能贖回啊?”又有人說了這麼一句,邊上的人也跟著附和。
“嚷什麼嚷的,本號定了新的典當規矩,當金按估價的四成定,利息按五分收。如若各位要當,敝號無任歡迎,如若各位覺得不想在敝號典當,在下也不勉強。各位也可以到彆家當鋪看看,有沒有比敝號更優厚的典當條款!”張豐山聽聞外邊吵嚷,便從掌櫃房走出來,對眾人說道。張豐山的意思也明白無誤,愛當不當,甚至還提醒顧客到彆家當鋪去。
於是,就有顧客走了,但很多顧客依然不走,在排隊等候收當。當然,等候的顧客裡邊,大多本來就是“瑞如”和另外兩家當鋪來搗鬼的,自然不會走。
“有這般開店的麼?要趕顧客走路,這樣的當鋪怎麼能相信?掌櫃的,這當鋪還能不能開下去啊?”有人大聲質問道。
“在下並不想趕人走路,隻是本當鋪新定的規矩,在下得說清楚,免得你等淨吵嚷!”張豐山見有人嗆聲,也不好太生硬,便放軟一點語氣說道。
“好吧,既然來到了這裡,就當與你吧,反正過完年節就來贖回去。”正在前邊交涉辦理典當的顧客說道。
於是,鋪子裡的顧客依然按新定的規矩典當了物件,才離去。
這讓張豐山頗感到奇怪,自己都幾乎已經明說了讓這些顧客到彆家當鋪去,能有更優厚的典當條件,居然還有不走的,非要在自己這裡當掉,真正不解。不過回頭他一想,也許有些人本來要換的錢不多,少定當金,還可以少付些利息。要不是這樣,他也想不出來為何,他就這麼先說服了自己。
顧客來的依然越來越多,張豐山的五百兩銀子眼看就要耗光了,已所剩無幾,定了這麼苛刻的條件還止不住銀子流出去,張豐山著實沒了招數。
他也不能再降低典當條款,典當太過苛刻,無疑會嚴重影響當鋪的聲譽,不利於往後當鋪的買賣。未經過東家同意,貿然就那麼乾,他怕是飯碗難保。想來想去,實在沒有彆的辦法,張豐山隻好硬著眉頭,急急的去找秦金旺稟報。(本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