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做的都做了,恐怕這回是躲不過了。說不定死了就能穿回去呢,她安慰自己。
“啊,這裡還有人,少主。”一聲粗狂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梨子心中一動睜開眼,“乒乒乓乓”無數的紅葉像刀片一樣刺進堅冰中。堅冰?為什麼她麵前會有堅冰?
一道身影落下,梨子抬起臉,瞳孔中映出晴明的臉。她從沒有見過那麼生氣的晴明。
晴明鬆開手中捏著的幾道符,符紙從空中竄起,快速燃燒著朝紅葉衝過去,如同鎖鏈一樣將她包圍。
他頭都未回,也不在意符紙能不能打到妖怪。隻顧著檢查梨子有沒有受傷。見她除了衣服上沾了些泥土,毫發無損的樣子,這才鬆口氣。
接著,又有兩道身影跳了下來,是一個陌生的中年人和一個同樣陌生的少年。
中年人扛著一把長刀,“啊,晴明,你著什麼急呢。多殺幾個怪,陛下會發你大米嗎?”接著他快速扭頭問,“少主,這個我們還殺嗎?不殺,晴明就要殺了。”
“不殺。”被稱為少主的少年長著一雙厭世眼,分外厭惡地瞥了晴明一眼,“被某些人碰過了。”
“那算了。”中年人露出一副習以為常的神情,破開結界準備離開。
“誰都不能走。”紅葉像瘋了一般喊道。她的紅衣被燒得破破爛爛,眼睛赤紅,已經分辨不出誰是她的敵人。現在隻想瘋狂殺戮結界裡的所有人類。
“啊,還真是麻煩。”中年人歎息著回過頭,利落地揮下長刀。刀刃發出劇烈的煞氣,破空而出。
但是更快的是追著紅葉不放的五道鎖鏈。“轟”的一聲,鎖鏈化為巨大的火手,一把握住紅葉捏碎在掌心。
無數紅色樹葉噴湧而出,瞬間被火焰燃成灰燼。
“原來是假的。”
“果然是假的。”
厭世眼少年和晴明同時說。其中一人嗤笑一聲,另一人聲音則十分平靜。
“啊,真是狡猾的妖怪,竟然還是個操偶師。”中年人扯扯嘴角,“她設了這麼多結界,究竟是為了什麼啊?”
“為了覓食。”晴明說,“這種叫紅葉的妖怪,從小生長在藤蔓上。她與藤蔓是共生體。藤蔓死,紅葉也會慢慢消亡。”他皺皺眉,“奇怪,所有的結界都破了,為什麼沒有藤蔓?”
因為藤蔓已經被鈴鐺吃掉了,梨子心道。
結界徹底像泡沫一樣消失。陽光重新鋪滿櫻花林,周圍的遊人一點都沒發現這裡發生了什麼。
“少主,我們回去吧,還要稟告家主這裡的事情。看起來,平安京要不穩定一段時期了。”中年人說。
厭世眼少年剛要點頭,就見源博雅跑了過來。
“啊,源初羽,為什麼晴明在哪你就在哪呢?你還真是追著他不放呢。”接著他又把目光投在晴明臉上,“你真是的,就這麼把我丟在樹林裡跑了?”
“我覺得你有自保能力。”晴明輕笑著說。
源初羽懶洋洋地掃了他們一眼,用短刀從中年男人手裡挑過一個扁扁的包袱皮,朝晴明扔過去,“你落東西了。”
那是之前用來包裹血衣的。做完衣冠塚後,就一直在晴明手中。
晴明一把接住,但是包袱皮已經散開,裡麵夾的東西瞬間掉落在地。
“我的玉。”梨子驚呼一聲連忙去撿。
“等等。”
比她更快地是源初羽的手,他飛快從地上撿起那隻小玉魚。身邊的中年人立刻“咦”了一聲,“這不是少主您的魚嗎?”
“我的魚在身上。”源初羽伸手解下腰間的玉魚,與手中的一對比,果然是一對。
“你是誰?”他目光銳利地逡巡著梨子。
“你就是源氏嗎?”梨子看看他手中的玉,又聯想一下他的名字,覺得八九不離十。“我叫清水梨花子,奶奶說清水家已經沒落,與其等著對方上門退婚,不如我們自己退掉。”
“啊,太好了少主,”中年人驚喜地說,“家主一直派人去找清水氏,但總也找不到。”大概覺得自己麵露喜色不太好,他握著拳放在唇邊清咳一下,語重心長地說,“確實,清水氏已經沒落,與我們家不般配了,退了也好。小姑娘你千萬彆難過啊,天下何處無芳草”
“我一點都不難過呢,大叔。”梨子笑著說。何止不難過,簡直想跳個踢踏舞慶祝自己自由萬歲。
“你從哪裡來?我記得你還有個奶奶?”源初羽沒有理會中年人的嘮叨,轉身看向梨子。
“我從近江來。奶奶被闖進村莊的山精吃掉了,多虧了晴明大人,我才活下來。”
“你現在在哪住?”源初羽又問。
“在晴明大人家住。”梨子看了他手中的玉魚一眼,“東西還你了,以後我們就沒關係了。”她鬆口氣,感覺終於解決了人生大事,轉身歡快地跑回晴明身邊。
“原來是這個源氏。”晴明輕笑著說,“我還以為是博雅。”
源博雅扯扯嘴角,“都說了,怎麼可能是我。不過這下好了,你不用擔心了。”
“你又來了,”晴明有些無語,“都說了我是脫離低級趣味的人。”
“鬼才信。”
晴明沒有理他,他伸出手對梨子說,“我們回家吧,我想起遺忘了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等一等。”源初羽懶洋洋地說。
“什麼?”晴明麵無表情地看向他。
源初羽看了一眼梨子,又看了一眼晴明,挑起唇角,“這個婚,我不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