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死法不一樣,”香小鳥笑著說,“如果把式神召喚出來,我就一刀殺了你,讓你痛快一點。”
梨子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腦袋有點蠢?”
“什麼?”
“陰陽寮的召喚之門壞了,不能收式神,自然就不能召喚式神。你之前是被貪欲迷了眼睛嗎?還想等我進來後騙我召喚式神。怎麼召喚啊?你召喚一個我看看。”
“她沒有式神怎麼召,”香取結月嘲笑道,“對啊,我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小鳥前輩,你一開始的計劃就是錯的啊。你應該在進來之前哄著清水把式神帶進來。”
“我怎麼可能把式神帶進來?”梨子笑著說,“式神進來後一動也不能動。我帶著不累贅嗎?”
香取結月哈哈大笑,“小鳥前輩,那你還忙活什麼啊?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他們倆一唱一和,香小鳥的臉色越發陰沉。
“不要和他們囉嗦了,”井上真吾說,“我們已經拿到傳送石了。先離開這裡。”
“等等,”香小鳥陰鷙地說,“我要先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遮著臉是見不得人嗎?”她伸手摘下八俁的麵具。但是下一秒她眼睛驀地睜大,“是……”
“怎麼,覺得我長得太好看了嗎?”八俁笑著問,臉上重新長出了一個麵具,上麵繪著冰冰涼涼的神情。
香小鳥不可置信地低頭去看,一隻瘦削的手穿透了她的胸膛。八俁緩慢地把心臟掏出來,“唔,真熱乎啊。”
“你,你怎麼會動?”井上真吾後退著問。
“因為,這個世上,沒人能困住我啊。”八俁笑著說。
遠處突然響起了凶猛的咆哮聲,聽起來像是有很多隻怪物再朝這裡跑來。
梨子掃了一眼八俁手中的心臟和不斷冒血的香小鳥。知道是濃重的血腥味引來了這群怪物。
井上真吾一臉惶恐地慢慢後退,手指一鬆,一道短道符飄出來,人立刻不見了。
“啊,他跑了,”香取結月喊道,“他拿走了傳送石。”
“傳送石是假的。”梨子從袖子裡掏出真的傳送石。
香取結月這才恍然大悟,“是剪紙對不對?剛才井上真吾拿走的是用剪紙變的假石頭。哈哈哈,太好笑了。想想井上真吾一會兒用假石頭回不去的樣子。真想跟上去看看啊。”
吼叫聲繼續逼近。似乎馬上就要過來了。
“我們怎麼辦?”香取結月有些害怕地問。
八俁從梨子手裡拿過傳送石,放在她的手心。
“大人?”香取結月不解地望著他。
“這是獎勵。”八俁淡淡地說,“本來你該跟他們一起死在這裡。但是因為你一開始的一點善念。你一進小黑屋,就讓清水跟著你。是擔心他們對清水不利是吧?”
香取結月點點頭,“我真的沒有壞心,我不想謀取清水的式神。我是真心想帶她來發大財的。我以為這是好事情。小黑屋是有危險,但是跟著我的隊伍,危險就能降到最低……”
“好了,好了。”梨子見她又轉回原先的邏輯裡,連忙製止。
“用它回去吧。”八俁點點頭。
“那你們呢?”香取結月問。
“我們還有彆的事情。”八俁說。
香取結月看了一眼梨子,見她沒有彆的表示,點點頭,“我回去後會向老師說明這裡的事情。”
梨子點點頭。
“那麼,回去見。”香取結月將傳送石捏碎。碎開的點點星光包住了她,她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八岐大蛇,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呢?”梨子轉身問。
八俁嗤笑,“喂,聽見了沒?這個小姑娘好沒良心啊。剛才還大人打人的叫,現在就喊八岐大蛇了。”
清水隼人嗓音裡帶著一點笑意,“也沒有說錯啊,你不就叫八岐大蛇嗎?”
“清水果然是沒良心啊。”八俁感歎。
……
另一邊,陰陽寮在小黑屋的戰況瞬息萬變。
陰陽寮派進來的一百位陰陽師,剛進到無邊的黑暗裡就遭到一波怪物的襲擊。他們隻得放棄找到的式神,轉頭跟怪物戰鬥。
雖然將襲擊他們的怪物全部消滅,人也少了三分之一。
緊接著他們不斷朝小黑屋的深處挺進,遇到的怪物越來越多。
“這樣不行。”寮頭說。
這邊的二十來隻怪物剛剛解決完,那邊又來二十來隻。甚至還有更大隻的怪物,像牛一樣噴灑著黃色毒液衝過來。
這些人性蜘蛛,似乎不知道疼痛。哪怕身處烈火之中,也要朝陰陽師們撲去。導致它們直接變身為人形火藥包。雖然自己死了,也要帶走一個陰陽師。
同時,禦火術傷到自己人的情況也接連發生。再加上彆的術法怪物都能躲開,導致陰陽師們在麵對怪物的時候,出現捉襟見肘的情況。
倒是晴明的桔梗印非常有效,火焰轟過去的瞬間,怪物就化為了灰燼。大部分的陰陽師都躲在了他身後。
“糟糕透頂。”一個陰陽師放棄了禦火符,用起了不怎麼熟悉的結印術,為同伴進行輔助。
他的術法剛拋出去,怪物們就突然像聽到了什麼一哄而散。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陰陽師一臉納悶,“難道我的結印術有這麼大的威力?”
“你的結印術連火花都沒有。”另一個陰陽師說,“倒不如說是晴明的桔梗印把它們嚇走了。”
“我的桔梗印也沒有那麼大的威力,”晴明一臉思索地望著怪物退去的方向,“我們救下的式神說,在小黑屋的深處有一個巨大的黑洞。”
“那些怪物就是從那來的。你們看,”晴明拿著一個羅盤說,“它們退去的方向不正是黑洞的方向?一定是那裡發生了什麼讓它們慌張的事情。”
“是這樣,”寮頭點頭讚同,“我們往那個方向進發吧。寮外傳給我的消息是,召喚之門似乎在被什麼東西從內往外擠。發出的野獸般的嘶吼不正是這群怪物嗎?如果讓它們通過召喚之門到達平安京,那就是一場浩劫。”
陰陽師們紛紛點頭。他們也從式神那裡了解了不少這裡麵的事。知道這些怪物一旦跑出來,有多麼的恐怖。
又走了一段距離,陰陽師們遭遇了幾隻漏網怪物的襲擊。
“哪怕掉隊了都要衝上來的怪物實在太可敬了。”寮頭說,“沒想到它們對陰陽師的恨意這麼明顯。”
“沒辦法,被陰陽師拋棄的式神實在太多了。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怨恨,導致它們看到我們衣服上的標誌就要衝過來撕咬。頭兒,要不我們裸奔吧?”陰陽師們說。
“蠢嗎?沒看那些怪物發起瘋來連式神都咬?我們脫光光不就等於橘子剝了皮,送到怪物嘴旁邊?”寮頭說,“好了好了,大家把沒死的式神抬起來,我們接著往黑洞走吧。”
晴明輕輕扯了扯嘴角,沒死的式神大概並不想往黑洞去吧。
一個時辰後,按照式神們的指引,陰陽寮終於到達了黑洞外麵。
黑洞在十幾個光球的照耀下,顯得更黑了。裡麵黑霧盤旋,什麼都看不清。隱隱還能聽到野獸般的嘶吼。就這樣貿然進去是件很危險的事。陰陽師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寮頭立刻把北原蒼介叫過來。
“你的那個銅鏡可以映出洞中的情況。就是不知道要如何放進去?”
“銅鏡不是放進去的。銅鏡是用來看的。您不必擔心這個,我有辦法。”北原蒼介說。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木偶。小木偶的手上拿著一個小銅鏡。“去吧。”他對木偶說。
小木偶點點頭,朝黑洞飄去,很快就被黑霧淹沒了身影。
等了一會兒,北原蒼介從懷裡取出一個大銅鏡。小木偶在黑洞裡用鏡子找到的一切東西,都會反映在他的鏡子裡。
大概又等了半個時辰,小木偶漸漸走進了黑洞更深的地方。隨著它不斷地往裡走,北原蒼介的銅鏡上竟然有了光亮。他的眉毛也越皺越緊。
“怎麼樣?”寮頭問,“銅鏡可以看了嗎?”
北原蒼介緊鎖著眉頭說,“在讓大家看黑洞內的畫麵時,我希望晴明可以先告訴我們清水梨花子在那兒?”
清水梨花子在哪兒?
北原蒼介莫名其妙的這番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要看鏡子嗎?怎麼會突然扯到一個毫不相乾的人身上?
清水梨花子,其實這個名字對於平安京的陰陽師們並不陌生。以一己之力的剪紙術退治餓鬼。
她剪出的那個食人花現在還在二條大道立著呢。寮頭一直想不出辦法解決。拔出了剪紙食鬼花,餓鬼又要傾巢而出。所以乾脆就那樣放棄了。導致那個地方如今成了一個景點。
更彆提前段時間發生的平安京大陣事件、入內雀事件。哪一件都有這位天才少女的參與。她真是巫女嗎?為什麼老搶他們陰陽師的活兒啊?
“小梨?”晴明聽了北原的問話也十分納悶,“她在家啊。”
“在家?”北原蒼介緊緊皺著眉頭,“行吧,你們看看鏡子就知道了。”
他把鏡子從懷裡取出來,用陰陽術放大至一人高。明亮的銅鏡立刻顯示出黑洞裡的情況。與大家看到的黑乎乎的黑洞外麵不同。裡麵倒是有光芒照著。隻不過那光芒怎麼看起來那麼像照耀術呢?
“那是什麼?”陰陽寮的眾人無法相信地望著鏡子。
一個穿著繡滿桃子粉色和服的少女,很悠哉地在黑洞裡溜達。在她的旁邊,身材高大的男子帶著白瓷麵具,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邊。周圍是密密麻麻趴著的怪物。它們低著頭顱,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看上去可憐極了。
可憐極了?那些幾乎吃掉他們一半陰陽寮的家夥?
晴明死死盯著鏡子裡的人,眼睛、鼻子、嘴巴、身材、神情,無一不是小梨。那麼她旁邊那個挨著她很近的人是誰呢?
他不過才出來執行個任務,小梨就跟彆的男子私會了?也不對。在這裡私會什麼?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是人?是妖?還是神明呢?”
賀茂保憲探過頭一看,“咦,這不是清水梨花子嗎?”
“清水梨花子?”
“清水梨花子?”
陰陽師們的視線通通看向晴明。
鏡中震撼的畫麵,就像是驚天轟雷,辟打在眾人的腦海裡。
清水梨花子怎麼可能在黑洞裡?這怎麼可能?他們連最厲害的大陰陽師都無法邁入一步。若不是北原蒼介的寶物,怕是在外麵伸長脖子一百年,也看不到裡麵一點光景。
哪怕所有人都有懷疑,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們不得不信。
“這裡麵應該還有隱情,清水梨花子身邊看起來很厲害的那位陰陽師又是誰呢?”寮頭遇見的驚奇之事很多,不過對於一個巫女能搞出這般事,他也是發自內心感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