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說的,陳老太跟自己過,杜娟雖然心有不甘吧,但好歹一晚上的糖衣炮彈也給自己做好心裡準備了。
但杜娟心想,陳老太不乾農活沒事兒,那家裡的縫縫補補,可得乾一些吧。
陳珂是吃了早飯從屋裡出來的,不吃早飯會得結石,眼看著被人伺候又沒有人管的好日子來了,她哪能不惜命呢?
至於桌上的野菜饃饃――“小妞小寶,來奶這兒。”
李小丫經昨天喝的那碗麥乳精,已經不那麼怕奶了,奶叫她過去,她就挪著小身體走過去。李磊則是本來就不怕奶的,他比小丫還衝的快一些,興衝衝地扒著炕頭。
這年代,小孩瘦的都是皮包骨臉發黃。
陳珂想著等這些塵埃落定了,她就給家裡的人都改善一下飲食。
“小妞,等會兒你可是要跟你媽去看大丫?”
李小丫點點頭,好奇地盯著陳珂手裡的饃饃,
“你倆一道把這個給大丫,你完成任務了奶再給你們泡麥乳精喝。”
又吃麥乳精!?
杜娟聽著都驚呆了,她三步並兩步地走過來,急迫“媽這好東西咋能天天吃呢。”
“放著不吃回頭都壞了,奶以前想不開,但早些不吃飽以後養不大啊。”這話是對著倆小孩說的,陳珂還故意地挑了下眉,頓時把小寶小丫給逗得露了牙齒笑。
倆小孩拿著饃饃跑出去了,杜娟回頭看了一眼倆小孩開開心心的背影,心裡不是滋味,陳老太可是跟著他們的,那麥乳精還不是她家小寶一個人吃,憑啥分給老大家的閨女。
又扭頭看老太太挺閒地躺炕上,她從屋裡拿了一簍子破布頭出來“媽,您腿腳不好就彆下地了,這衛城整日乾活地襠子又破了,您正好有空――”
嘖,陳珂瞥了一眼。
好幾件舊衣服,一小碗破布,這哪是縫老二的襠,這是把成日裡沒心思縫的破衣服全丟給她了吧。
陳珂哼了一聲“咋地指使我乾活?”
杜娟沒想老太識破了她的心思,連忙說道“哪裡是讓媽乾活,這之前不是您說閒下來就不舒服,閒得慌,心裡亂,不找點活乾會難受,我也不想您太累這不才想出這一個辦法。”
哎喲,委屈的,眼眶都紅了。
“聽聽這話,這年頭有人嫌休息累,乾活輕鬆的不?”
杜娟沒轍,她原封不動地把東西拿回屋裡頭,咬牙,老太婆是不對勁啊,真是啥活都不願意乾了。
陳珂沒想這早上她才“罷工”,中午頭碗裡的野菜饃饃就少了一個。
春花的表情既是糾結又是膽怯,她瞅著陳老太,又瞅著杜娟。
“咋少了一個呢?不給飯吃呢?”
杜娟哎呀一聲拍了自己腦門,“媽我看你早上不想吃饃饃,就把您多的那個分給幾個小的了,要不咱晚上再補一個成不?”
陳珂看了看她,隨後問桌上的小妞“可吃了饃饃了?”
李小丫自然搖頭,杜娟哪會給李小丫饃饃吃,李磊看著自個碗裡的那個饃饃,突然眨巴眨巴眼睛“奶,我前頭已經吃了一個了。”
陳珂點點頭,看向杜娟“幾個小的?”
“這還沒分家呢就拿捏起我這把老骨頭了不是?乾不動活就連吃的都不讓吃了不是?你可是篤定我是跟著老二過了不是,杜娟,真是好杜娟。”
陳珂直直地盯住杜娟,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地說了一通,隨後在妯娌倆,小丫李磊摸不著頭腦的眼神裡,一步一步走回了屋。
等門合上了,李磊扭回頭,扯了扯杜娟的衣角“媽,奶是不是生氣了?”
杜娟都愣住了,老太婆的眼神,那犀利,那看透人心的樣子,她是一輩子沒見過的,不是,不是做知青在農村裡沒見過,就是在縣城裡也是沒有的,太嚇人了。
有人心拔涼,就有人心隱隱地悅動。
春花有些子高興媽的意思是不是,要跟他們過呢?
衛國可難過了一宿媽不肯和他們過呢,如果媽願意,衛國高興,那她再累些也是可以的。何況病了以後,媽對小丫可變好太多了,她都在做夢,媽是不是看到她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