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這句話後,紅月便轉身拂袖而去。
鳳淺自是明白他什麼意思,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揚聲道“紅月公子儘管放馬過來!”
出了宮門,紅月並沒有著急回驛館,也沒有回追風閣,而是直奔平民巷後的一處私宅。
此處是靈月宮在帝京城裡的臨時據點,秘密出行的左使柳乘風就住在此處。
而此時,柳乘風的書房裡還坐著剛從外麵回來的太子慕容凜。
按理說,慕容凜今日本該與他妹妹慕容傾城一同入城,可他身上還有秘密任務,早在幾日前便以初到北離水土不服,偶染風寒為由在路上耽擱了兩天。
實際上,他早就帶著化整為零的玄武衛潛入了帝京城裡。
他們進京的時間,竟比傾城公主的到來還要早上兩日。
直到今日傾城公主入城,他才去了萬佛寺將他父皇的信物取了回來。
來見柳乘風之前,他還從細作手中拿到了帝京城的布防圖。
此時,慕容凜正與柳乘風在書房裡研究北離皇宮的布防。
柳乘風看了一眼布防圖,卻是不經意地提起了旁的事來“微臣聽聞公主今日在街上救下了一個婦人,聽說是前右相的夫人?”
慕容凜沒想到向來不問世事的柳乘風,竟然會過問這樣的小事,不由微微一怔。
他不回答,柳乘風便抬眸看了慕容凜一眼。
對上他那張平平無奇的麵容時,慕容凜這才不答反問道“柳左使對穆右相的夫人很感興趣?”
柳乘風搖了搖頭“隻是突然很好奇公主的用心罷了。”
他嘴上雖這麼說著,手卻不由撫上了自己的臉,宮主說來了嵐陵不能以真麵目示人,所以他便戴了麵具。
說來也巧,他沒有前半生的記憶,隻知道自己是靈月宮的左使,除了練武就是聽從宮主的命令行事。
可今日在大街上,當他看到囚車裡的那個女人時,心口竟莫名有些刺痛了起來,就好像他心裡缺失了某些重要的東西一樣。
從前他覺得沒有記憶也挺好的,不問前塵是非,隻為了靈月宮的大業而活。
可現在,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是誰,來自哪裡,又有著什麼樣的過往?
想到這裡,他不動聲色地又問了一句“不知公主殿下會如何處置那個婦人?”
慕容凜笑了笑,神色認真地向他保證道“傾城不過是孩子心性,玩幾天就膩了,左使不必擔心,她不會壞了我們的大計。”
見他這麼一說,柳乘風倒也真閉口不再問了。
事實上,他們這一趟,可是帶著重大任務來的。
嵐陵能否吞並北離的百年大計,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想到攝政王的吩咐,柳乘風這才收起所有雜念,認真與慕容凜探討起了皇宮的布防圖來。
得知他們在書房議事,紅月不敢進來打擾。
隻在院子裡等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趣得很,便起身去了驛館找傾城公主。
慕容傾城自幼也算是在靈月宮長大的,與他和夙影都是從小到大的玩伴。
自打她知曉夙影是被龍淵王妃害死的之後,便也如紅月一樣,一心都想殺了鳳淺為夙影報仇。
此時,她正在閨房裡看著鳳淺的畫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直到侍女進來通稟“公主殿下,紅月公子在門外求見。”
慕容傾城這才收回目光,整了整儀容,淡淡開口道“請他進來。”
紅月進了屋,恭敬地向她見禮“紅月見過公主。”
“紅月哥哥不必多禮。”慕容傾城起身扶了扶他,又讓人給他上了熱茶。
紅月的視線落她桌案上的畫像上,目光先是一滯,繼而吃驚地看向了她。
看出他的驚訝,慕容傾城笑道“紅月哥哥是不是也覺得這女人與本公主長得頗為相似?”
紅月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的輕紗上,心思百轉千回地道“公主與她……也算是同宗同源,眉眼相似也是在情理之中。”
慕容傾城又笑了笑,沒有反駁的話。
沒錯,她的母後出自靈月宮,而靈月宮與北離鳳家乃是同宗同源的血親。
慕容傾城沒有說的是,紅月沒有見過她皇兄和母後的真容,若是見到了,就一定不會說這話。
若非皇兄不允許她透露母後的身份,她也不必戴著麵紗來北離。
就算是看了鳳淺的畫像,也必須壓下心中的異樣不讓人發現。
隻是,她早已在心中暗暗將“鳳淺”這個名字嚼了千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