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君行舟什麼都不用做,隻消一出現,就讓他君沐恩十數年的努力成了笑話。
君家百餘年不曾立過少主,就像是在等他君行舟到來一樣。
對於如此坦然的君行舟,君沐恩莫名有些麵紅耳赤。
他身為君家族人,又是君行舟堂兄,君行舟入學一月來不聞不問,如今上門便是責問,君行舟如此態度,倒該是他羞愧。
“你……好自為之。”君沐恩深吸口氣,這場他對君家少主的詰問,終是以他狼狽而去做收尾。
而君行舟不急不惱,繼續看起了他手中書。
君沐恩會生氣其實在預料之中,君家對外展示向來家風清正,有他這麼個少主考了倒數第一,自然是拂了君家顏麵。
君沐恩作為君家嫡係,難免生氣。
可君行舟不是個能吃虧的,他三歲從文,四歲習武,可稱得一句早慧。
隻是這些年來,娘從不許他碰修真典籍,久而久之,君行舟也不會再對那些東西起興趣了。
可如今,進入修界學堂,毫無基礎的他必須要努力起來,把前十四年沒學過的東西補上。
課業灑掃的地方一月一換,君行舟這次幸運,要灑掃後山少有人行經的亭台,他也有了更多時間到藏書閣去觀書。
至於練劍,灑掃之地便是個極好的地方,竹林茂盛,行人少有。
君行舟於劍道頗有天賦,但教導之人唯有母親,他許多地方學的並不通透。
風拂竹林吹起葉聲簌簌,君行舟素衣挽劍,被風拂了一臉頭發,他側身挽了朵劍花,將劍勢一收。
他將長發一攏,束發帶靈巧地打了個活結,忽然想起,娘親從前教他練劍,常捧著臉嘀咕,話本子裡的劍客有多出彩,一襲白衣臨風,執劍護佑蒼生。
白衣那是孝服,娘。
年幼的君行舟已經因為他娘讓他散發舞劍的事被風糊臉多次,深刻知曉,話本子裡寫什麼白衣散發劍客多飄逸瀟灑,那都是假的。
而他娘捧著他小臉,笑意盈眉,跟他說。
以後我家舟兒呀,就是這天下第一劍客。
君行舟做不了這天下第一劍客,他清楚他的極限在哪兒,可那時他隻是看著他娘,沒有反駁。
而今,劍術重拾,倒也不至於差得一塌糊塗。
君行舟收斂好心情,一招一式演練起了雲起書院對凡級書院學子的劍招要求。
在他練到第七式時,有人自他身後開了口。
“你這裡錯了。”
君行舟悚然一驚,他自認雖未入道,但還沒馬虎到有人走近他十尺之內還未知覺,這提醒他的人是敵是友?
君行舟緩緩回過身去,隻見一少年正站在不遠處看他。
相差不大的年紀,那人著暗紋金繡的圓領袍,雖是華服衣冠,卻是衣裳襯人,渾然天成的氣質叫人一見便自難相忘。
他唇抿成一線,涼薄眸中映不下任何人,偏又自成堅毅。
君行舟很難形容自己這一瞬心境,他頗有些怔神,後知後覺開口問道“你是誰?”
那人卻是轉身離去。
空留一句指點,再無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