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放這一番以退為進,長劍險險掃過君行舟頰邊,劍勢餘波化作罡風挑斷了君行舟束發帶,長發隨風撲了對擂之人滿臉。
君行舟偏了偏頭,浮空而立,任其下罡風獵獵,吹起二人衣袂。
夜千放自氣定神閒,雖說挑斷君行舟發帶是意外,可他又何止戲弄過君行舟這一朝,就算是把君行舟頭發攔腰斬斷,他臉色都不會帶變的。
挨了此遭,夜千放隻見得君行舟眸光冷然,那如瀑墨發紛飛間,君行舟劍訣驟轉落印,淩冽劍意直逼他而來。
“我……!”夜千放話都沒說完,他急急一退,哪還有空暇留戀這無邊美色。
可饒是夜千放退得快急,也沒能躲開君行舟劍陣圍困,那罡風劃過他頰邊,如劍鋒掠過,帶出一串血珠來。
這一遭,給夜千放那俊臉留了不深不淺的血痕。
夜千放望著四散血珠眸光一暗,那罪魁禍首卻是翩然落地,執劍淡道“承蒙師兄相讓。”
相讓?
嗬,讓個狗屁,君行舟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留,被劃了發帶就要讓他用血來償。
夜千放忍著怒意閉了閉眼,抱拳笑道“是為兄技不如人,他日學有所成,再來討教。”
想起想起前些日還被他打落擂台的君行舟,夜千放隻覺,君行舟此人的精進速度,實在令人驚訝。
夜千放總算有了那麼點危機意識,再不努力,君行舟怕是要遠遠將他甩到身後去,再不屑於看他一眼。
可這不妨礙夜千放對君行舟的騷擾,他為見君行舟,夜半翻了君行舟的窗,迎接他的卻是三尺長劍。
那劍尖直抵他喉頭,不過一寸的距離。
燈火搖曳下,執劍之人神色冷肅,讓被劍指著的夜千放半點也不懷疑,君行舟是真想捅穿他喉嚨。
畢竟,這人是真想他死。
夜千放剛想說話,隻見劍尖又離他近了幾分,這動作,擺明了君行舟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
夜千放僵硬扯了扯唇角,他抬起手來,慢慢向後退去。
直到他退回窗邊,一陣勁風襲來,席卷夜千放滾倒在地,讓他狠狠摔了個趔趄。
他不用猜都知道動手的人是誰,可夜千放看著閉攏的窗,莫名的,沒有半點壞心情。
夜千放想自己大抵是賤得慌,君行舟越是抵觸他,他越趕著往上貼,十年百年,仍是如此。
可,記憶裡那黑心腸的人無可代替,哪怕是九分相像他亦不允。
夜千放收回思緒,他理了理衣衫,又仔細擦拭乾淨指上血痕,最後看了眼屍堆之上一動不動的宿雲瀾,拂袖離去。
他還要去找春日暖拿業火紅蓮,更要在離開之前,最後攪弄一番修界風雲。
百年前那位絕世天驕沒死。
他就要放出這亦真亦假的消息,讓修界大動乾戈尋覓。
隻可惜,修界之人,怕是連宿雲瀾這個假貨的屍骨都找不著,更彆提君行舟本尊。
夜千放離去時,亂葬崗前,淅瀝瀝的雨仍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