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才低著頭,一副沉默寡言的受氣模樣。
度非明罵了他一通,鬱氣未曾疏解半分,索性怒道“我要你這廢物有什麼用?兩層台階都爬不上去,帶來也真是浪費本少爺時間!”
任他罵得如何難聽,少年仍是沉默不語,度非明自覺無趣,率先踏上了去往二輪試煉的路。
哪知最終的結果是,他辱罵過那個家奴的話,最後都狠狠打在了他的臉上。
連最簡單的六十六重台階都爬不上去的人,是他。
度非明這每爬一重台階,便覺力有千斤重,每向前一步,他就感覺自己的骨頭碎一分。
再這樣下去,他怕是還沒踏上真正的問心路,人就要被壓碎了。
可那個家仆,他灰撲撲地向前走,任由度非明拖拽著他手臂。
他幾乎是一拖二,將度非明和他自己,帶上了第五十六重台階。
度非明軟成一灘爛泥,趴在石階之上,他死死抓著那家奴的手,惡狠狠道“不準再往前走了。”
家奴充耳不聞,被動拖拽著度非明又上了兩重台階。
度非明自知,他已然到了極限;可這奴才,看起來仍是輕鬆得很。
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他作為少家主都爬不上去的路,怎麼能讓一介家奴走上去……
度非明死死拖住那仍要往上走的人,怒聲道“本少爺命令你,停下!”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他們二人拉扯得十分嚴重,那仿佛又聾又啞的奴才終究是敵不過度非明這從小引氣入體的少爺力氣,被人拉拽著滾下台階。
五十八重台階,向上有千般難,可向下卻很簡單。
就像現在,度非明隻是這麼一拉,他們就齊齊滾下了問心路。
度非明有法寶護體,不過是滾得頭暈眼花;可那家奴卻不同,他就這麼生生滾下五十八重長階,摔了個頭破血流。
他倒在地上,像是死了。
度非明掙紮著爬起來,惡狠狠地唾了口,罵道“就憑你也配走問心路?”
“讓你跟著本少爺上山長長見識,已是莫大的榮幸……”度非明話音落下,就打算不再管這家奴的屍體。
無所謂,萬歸宗愛把他扔了還是喂狗,都行。
這種背主的奴才,就該死。
可度非明還沒踏上下山的路,那個一身布衣,滿臉血汙的少年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狠狠一拳砸向度非明後腦,曲起的指骨猶如利器,砸得度非明頭暈目眩,當場倒地不起。
骨瘦嶙峋的少年搖晃著,又一次踏上問心路的台階,從第一階開始向上爬去。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卻又堅定,哪怕血染滿地,連傷口都結痂,他仍是撐著一口氣,在往前爬。
等度非明從頭腦充血的眩暈感中轉醒時,那個曾經他不放在眼裡的家奴,已經爬到了他觸及不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