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年,隨著藏雪劍一寸寸碎裂的,還有少年人的脊梁。
那時的君行舟可真讓人見之難忘,他眸子一點點黯淡下去,眼中隻剩死寂與刻骨的恨。
汙血染臟他衣袍,素來規束整齊的長發散亂鋪麵,在鎮魂釘一寸寸釘入君行舟肩胛之時,他忽然抬眸,放肆笑出聲來。
夜千放抱劍在人群之後,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君行舟麵上,他從未如此清晰地認知過。
君家少主,天下無雙。
他笑得像株盛開到極致,豔麗而頹靡的花。
最後的盛放,是在為凋零做收場。
那滿含恨意與絕望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在場之人。
夜千放自然被包括在內。
可夜千放隻是癡癡瞧著君行舟,他從未感受過,胸腔之中的這一顆心跳得如此之快。
被喜悅與快意填滿的胸膛,幾乎要讓夜千放忍不住發抖。
他癡癡望著君行舟,隻盼望他能感受到他灼熱視線,再看他一眼。
可君行舟忽略了他的盼望。
昔日風光無限的君家少主死咬唇瓣,任由血染滿身。
他因疼痛而扭曲了麵色,額間虛汗滴過頰邊落入塵泥,混入滿地血汙之中。
可從始至終,他都不曾發出半分聲響來。
直至,藏雪劍在他眼前寸寸碎裂。
少年人的脊梁塌了下去。
他最後一眼不知看向何處,隨著一滴熱淚滾落,他眼裡的光,徹底黯了。
毀了藏雪劍,比拆碎他的脊梁還痛?
很有趣,不是麼。
不知是想到什麼,夜千放麵無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他蹲下身去,將藏雪劍殘片一塊塊拾起。
要說虛情假意啊,還得是他們修界的人。
分明是把君行舟逼到死路上的人,如今還要冠冕堂皇的替他修建陵墓殿宇,佯做緬懷模樣。
夜千放覺得,這群人還不如他呢,至少他壞得從一而終不是?
“好了,記得把東西給你主子送過去。”夜千放將布袋往身後一拋,滿不在乎道。
“新年將至,該給修界送一份大禮了。”
他也不趁勢欺人,就現在,修界最強道君尚在的時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