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抱著小土狗,亦步亦趨地跟著君行舟,他望著那頎長背影,莫名有些胡思亂想。
行舟穿紅會是何模樣?
行舟平日裡,總著一襲素色衣衫,那神色冷淡的模樣,與俗世格格不入。
可他,他總忍不住去想……
至於被他們落在後頭的熱鬨,那是不屬於他們的喧囂。
狄然作為新郎官,依照禮製將新娘子送入洞房後,很快就跟素來交好的幾個武將混到一處去了。
北狄鬨洞房的動靜不大,至多是入夜,給新郎官送進去罷了。
而今不過是黃昏後,他們還能在宴席上飲酒作樂呢。
狄然喝得酩酊大醉,被平日裡的那些個兄弟們攙扶著送入洞房後,還沒挑開蓋頭呢,就倒在喜被上一醉不醒了。
新嫁娘依舊蓋著蓋頭,端坐著,一動不動。
喜房內的燭火搖曳,幾個喜婆麵麵相覷,終究是沒誰有膽,敢上前去叫醒戰王殿下。
這喜房內未完的禮節,便也隨著她們的離開,戛然而止了。
待到所有人離去,不過幾盞茶的功夫,那本還酩酊大醉的新郎官驀地動了。
呼雅心頭一緊,霎時緊張起來。
今日她們除了拜過天地,餘下的新婚禮數還一樣沒做,她原本想著,狄然就是醉死過去也好,今夜便這般過了。
可是,沒想到,狄然醒的這麼快。
呼雅不覺握緊了袖中匕首。
狄然卻是自顧自地坐起身來,他看了眼燃燒的喜燭,和桌上紋絲未動的交杯酒與喜秤,半點沒有要去碰它們的意思。
他身上酒氣濃重,喝的酒也是實打實的。
不過少有人知,狄然千杯不醉。
這種事,自己知道就夠了。
必要之時,還可以借醉酒之名,便利行事。
無論是推辭事務,還是對天以表他對北狄皇帝陛下的忠心。
這些個小手段,狄然早是爛熟於心。
這不,新婚夜也用上了。
狄然坐著醒了醒酒,忽地笑道“對你沒什麼興趣。”
他沒指明是誰,可喜房內,除了他,就隻剩呼雅。
這個‘你’指的是誰,不言自明。
呼雅依舊端坐著,不言不語,握住袖中匕首的動作卻是愈發緊了。
狄然端起茶壺,正打算喝兩杯冷茶冷靜冷靜,又想起了這茶水裡可能摻了點不該有的東西,他當即放下茶壺,喜房裡的東西一樣沒碰。
狄然站定片刻,瞧著依舊蓋著喜帕的新娘子。
他想,應該不單是他對東羌公主沒興趣,東羌公主對他也該是深惡痛絕的。
他戰神之名傳遍北狄疆土,那被他打出戰神之名的東羌子民,應該是更曉得他這殺神名頭的。
誰會喜歡一個生死仇敵。
就這樣相看兩相厭,正好。
狄然喜帕也沒掀,搖晃著推開房門,就往側妃居所去了。
守在門外的侍從見戰王爺搖搖晃晃的出來了,立馬上前攙扶和阻攔道“王爺,王爺……今日是您大喜之日,您這是要去哪兒?”
“王妃還在等著您呢,王爺……”
他們雖說想攔,卻也不敢莽撞,畢竟戰王爺才是這實打實的主子,他若不願,又有誰敢強壓。
狄然推開攔他的侍從,哼笑道“誰要東羌來的醜女人,本王要……本王要去找本王的美嬌娘……”
他這一說,原本候在回廊之外的側妃侍女當即上前攙扶,道“王爺,側妃娘娘正等著您呢。”
她們這一來,原本做好了在廊外空守一夜的準備,哪成想,王爺真讓她們側妃娘娘截走了?!
聽著門外漸遠的動靜,呼雅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漸漸回籠,亦放下了她緊緊握著的匕首。
瞧她這模樣,是半點沒有,新婚夜夫婿被旁的人截走了的傷懷。
她原就是不想和戰王圓房的,如今戰王自個兒走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