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淮抽針燎過明火,依序金針入體,而後又一度扣住君行舟手,將最後一枚金針穿入他指腹。
金針入指,霎時血湧,顏淮動作極快地將君行舟手翻轉過去,任黑血滴滴濺入早便備好的小硯之中。
那硯台之中盛著少許清水,如今黑血融入水中,霎時融成一台墨色。
顏淮仍扣著君行舟手腕,不時壓一壓他指骨,以使淤血順暢。
直至那落下的黑血成紅血,君行舟蒼白五指也唯有指尖泛紅時,顏淮才鬆開了手,開口道“可以了。”
說罷,他拔除了嵌在君行舟周身的金針,一一洗淨灼火之後,依序收回。
君行舟攏好衣衫,百年來頭一遭渾身鬆快。
他一時間也有些恍惚,原以為痛久了也就習慣了,可原來,無病纏身是這般滋味。
“一月一粒,這藥瓶子裡的藥,夠你用兩年。”顏淮說著,遞給他一個小瓷瓶。
君行舟接過藥瓶,輕聲應道“好。”
給了他兩年的藥,看樣子此事的時限也就是兩年了。
聰明人之間講話素來不必說太清楚,足夠體會即可。
“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行告退了。”君行舟說著,收攏瓷瓶入袖,他道“多謝府君幫扶,行舟此去,定不負府君所望。”
顏淮聞言,略一頷首,倒也不曾挽留。
兩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除去來回和一些雜事瑣碎,留給君行舟的時間其實不多。
在這短短時限內,君行舟能不能取得靈界神樹之葉和尋得陣眼和破陣之法,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顏淮起身,走向另一處拱門,繞過幾道回廊之後,又是一處寬敞院子。
那玄衣墨發的攝政王,正仰躺在草地上,毫無形象可言。
“辦妥了?”宴止發問。
“嗯。”顏淮走近幾步。
宴止聞言,唇角微彎,道“辛苦府君,本座最近不大想見人。”
他倒也不是有意冷待君行舟,隻是覺著,顏淮一個人就能處理好的事,加他一個作甚。
宴止說這話時,略微睜了睜眼,正巧撞上顏淮似笑而非的表情。
他當即神色一斂,眯起眸道“本座說的是不想見人,不是本座不能見人。”
顏淮這表情,他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是。”顏淮的回答,略顯敷衍。
“罷了罷了。”宴止搖搖頭,道“指望從你嘴裡討一句好,可真不容易。”
“主上若是閒來無事,不妨去把妖族收了。”顏淮在宴止身側坐下,道“不想討嫌,便莫要偷閒。”
宴止聞言,哼笑一聲,他扯了扯顏淮衣擺,道“你欠我的一百年,都還沒還乾淨,這下指使起我來了?”
“無理取鬨。”顏淮連個眼神都懶得分他。
宴止這廝,在他複生之後,硬說他們君臣百年不曾同心協力,要他把這百餘年的虧欠補回來。
他的時間本就緊湊,便是再任勞任怨百年,也是補不上宴止說的虧欠的。
既然明知補不上,他索性把宴止的話忽視掉。
宴止倒也不介意顏淮的冷淡,隻笑道“怎的,心虛了?”
“該心虛的,分明另有其人。”顏淮瞥他。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宴止這囂張模樣挺找打的。
宴止聞言,翻身坐了起來,隨意道“反了天了你。”
不過三言兩語,他家府君又不理他了。
好,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