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燕地
宴止來時,顏淮正在抓藥,且不說他麵前的,單桌上都配好了好幾副,隻是還沒包起來。
“又開始治病救人了?”宴止走近些,調侃了句。
“君行舟回來了。”顏淮分毫不受他影響,空手稱重又配了幾副藥,繼續道“還帶了個端陽家的。”
“端陽家?”說到這個,宴止可不亂晃了,他對端陽世家有印象。
想當初,宴止初入修界,察覺了誅神結界的存在,未雨綢繆,他潛入了端陽世家地界。
結果就是,他在林子裡繞了幾個月的圈……
“所以,你這藥是配給君行舟的?”宴止瞧了瞧藥材裡的成分,還真是,看一眼都覺得苦……
“你也可以喝。”顏淮答他。
“我喝做什麼?”
宴止不明所以,卻聽顏淮道“治治腦子。”
“又罵我?”宴止似被氣笑了,開口問道“天天變著法的罵我?”
“並未。”顏淮不急不緩,挪開宴止抵在藥櫃前頭的手,回歸正題道“他暫時來不了中州,先喝幾副藥調理也好。”
“你看著辦就是。”宴止對這個話題興趣不大,他最近,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顏淮身為上古水神,至今不曾覺醒遠古記憶,有些麻煩。
顏淮一貫不乾涉宴止做什麼,宴止閒來無事找他討嫌也是常有的事。
現下,他索性把人晾在一邊,包好藥包,召來青鳥,連同醫囑一道寄出。
顏淮望著遠飛的青鳥,而宴止在看他。
他想,緣這種東西,還真是,妙不可言。
萬萬年前,立於他身側之人是溯洄水君,今時今日,仍是。
彼方南梁
君行舟收到信件時,已是秋日。
淅瀝的雨未曾打濕青鳥羽翼,君行舟取下包裹,給青鳥喂了幾顆果子後,青鳥長嘯而去。
君行舟立於亭下,展開那一方信紙。
紙上顏淮的字跡略顯潦草,可依然難掩字裡行間的清雋飄逸。
君行舟將紙上內容一一看過,霎時放下心來。
顏淮這是,默認了他的做法,甚至還把調養用的藥包寄過來了。
爐上又煨新火,簷下雨聲愈急,三人一狗靜坐亭中,看著藥爐升起白煙。
“聞起來好苦啊……”端陽明儀忍不住嘀咕。
剛剛他問君行舟討了藥包,看了看藥材,雖說看不出這藥是治什麼的,可許多藥材他還是認識的。
那些個草蟲、獸膽,且先不說,就說這藥包裡頭的草藥,都是長了千百餘年光景的。
寸斤難求的稀罕物,竟然就被這麼隨意的配在一起,還抓了這麼多包。
重要的不是它多珍貴,而是,還沒開始熬藥呢,單看藥材,都快給人臉苦成一團了。
狗的嗅覺最是靈敏,小土狗這會兒聞著藥爐上溢出的藥味,更是爪子一蹬,兩眼翻白,厥過去了。
拿著小扇煽火的端陽明儀一臉菜色,問道“道君,你確定這藥一口下去,人不會倒地不起嗎?”
“也許。”君行舟接過雲秉生遞來的,盛著湯藥的小碗,一口喝下去大半,仍是麵不改色。
端陽明儀看他一眼,又看藥渣,由衷感慨道“道君你真厲害,這藥就是倒池子裡,魚嘗一口,魚都死了。”
一時間,任誰也沒聽出,端陽明儀這話,是褒是貶。
君行舟倒是沒什麼感覺,不過一碗苦藥而已,苦吃多了,就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而今,得到顏淮回訊,他們也該啟程了。
收拾好包袱的端陽明儀亦步亦趨跟著他,問道“道君,我們去哪兒啊?”
“邊城。”